冷清鶴見到那份沒有具名的賀禮就懷疑,清歡尚在人世。
但是,大婚那天太亂了,賀喜的賓客幾乎堵住了相府的門。他不知道,這份賀禮究竟是誰送來的,也無法追查,只是心里存了熱切的希望。
他明白,清歡這是在逃避誰。
看那賀禮價值不菲,她應當生活得挺好。
冷清鶴同情慕容麒,但是更心疼自己妹妹,對慕容麒心有怨氣。
所以,他誰也沒說,包括冷相,包括慕容麒。
當小云澈從天而降,回到上京,進了皇宮,有了冷清歡的消息,他就一直在盼望著清歡回家,今日,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若非是在大街之上,兩人真想抱頭痛哭,好生發泄發泄這五年里積郁的思念。
仇司少捅冷清歡:“這麼高興的事兒,哭什麼?怎麼變得跟個女人似的。”
冷清歡扭臉瞪他一眼,我特麼的哪里不像女人了?
楚家四個大舅哥也“呵呵”地勸:“就是就是,久別重逢,皆大歡喜。”
冷清鶴眨眨眼睛,將眼淚逼回眼眶里:“咱們回家吧?爹爹刻意交代我,一定要先接你回府。”
冷清歡點頭:“嗯,回家。”
跟在身后的于副將頓時就不樂意了:“王妃娘娘,我家王爺還在旗桿上受苦受累呢。”
冷清鶴也忘了這個茬兒了,頓時停住腳步,探詢清歡的意見。
清歡腳下沒停:“我當初走的時候,已經寫下休書,皇上也金口御準的,我如今只是冷家的女兒,沒有皇上傳召,哪有資格進宮啊?麒王爺那,我救不了。你要不去找找別人,比如說惠妃娘娘啊,皇太后啊,我就先跟著哥哥回家了。”
這話在情在理啊,現在名義上,冷清歡的確跟慕容麒沒有什麼瓜葛了,畢竟,人家的衣冠冢,現在還在冷家的墓地旁邊的。
自家王爺千里追妻,跑斷腿,累脫相,還跟別人轟轟烈烈地干一架。咋一轉眼,就爹不疼,娘不愛,成了光棍一條?
冷清鶴心思通透,立即就明白過來,冷清歡這是欲擒故縱,急不得,拍拍于副將的肩膀:“我覺得小妹說的有道理,要不,你進宮求求太后娘娘?”
我一個小小的副將,也要有那個進宮的資格啊。
于副將空歡喜一場,只能眼睜睜地瞧著自家王妃,被眾星捧月一般,接回了相府。
冷相似乎是幡然醒悟一般,這五年里,并未續弦,也沒有將薛姨娘扶正,過得清心寡欲的。
楚若兮一進相府,有將軍府撐腰,再加上原本性子就潑辣爽利,立即就將這掌管相府的大權接過來,攥在了手心里。
現在的相府,冷清鶴也是當了半個家。立馬吩咐下人,給冷清歡準備香湯沐浴,清理閨房,安置仇司少的住處,然后備上酒菜,打算為冷清歡接風洗塵。
冷相聽聞自己女兒回京,與冷清鶴是雙管齊下,讓他城門接著,而自己在宮里眼巴巴地等了半天。
后來前去打探消息的侍衛通稟才知道,冷清歡壓根就連王府都沒有回,直接去相府了,而且,還帶著別的男人。
心里暗贊一聲聰明,偷偷地瞧皇帝的反應。
皇帝的臉色當時就不好看,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鼻端一聲輕哼,腮幫子都鼓了鼓。
作為皇帝老爺子肚子里的蛔蟲,冷相怎麼可能不明白皇帝的心思?他壓根就沒有猶豫,這次絕對不能大義滅親當幫兇,自家這犢子必須要護。
他扭過臉去,裝傻充愣,當不知道。
而且,他很焦急,迫不及待地想回相府。
其一,是真的想女兒了;
其二,要趕緊跟女兒通通風,琢磨著怎麼接皇帝老爺子的招;
其三,外孫總是別人的,他想抱親孫子了。
冷清鶴與楚若兮成親這麼久了,一直都沒有動靜。每次自己催促,冷清鶴總是說不急不急。
他是不著急,可是冷相著急啊。莫非是清鶴當初傷了根本,所以不能生育?冷清歡醫術這麼好,一定能治好,自己就有抱孫子的希望了。
他急著回相府,讓冷清歡立即給冷清鶴夫妻二人做個檢查!
所以也顧不得留下來安慰自己的頂頭上司,沒等皇帝張嘴責難呢,先胡扯一個借口遁了。
皇帝老爺子火沖腦門,有點騎虎難下。
冷清歡這樣做無可厚非,有理。人家帶別的男人回相府,自己也不能管。
慕容麒是自己兒子,殺自然是舍不得殺的,可是冷清歡不給自己臺階下,自己怎麼辦?作為帝王金口玉言,總不能前腳剛把慕容麒捆起來,后腳自己又下令放了吧?臉面去哪了?
而且,他心里還是有那麼一點心疼的,畢竟,慕容麒帶兵打仗這麼辛苦,回來就被自己捆起來,當爹的也心疼。
這是一場真正的較量,老爺子不肯服軟。反正,小云澈在我的手里呢,你冷清歡有本事就躲在相府里別露面,看誰沉得住氣。
可惜,他把冷清歡想得太好拿捏了,更是低估了小皇孫的戰斗力。
冷清歡前腳剛進京,后腳小云澈就得到了消息。
一只色彩斑斕的蟲子,翻越重重城墻,在皇宮上方盤旋兩圈,落到了鳳蕾玉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