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瑯好不容易掙脫了她的手,篤定地道:“你遠遠地見過的那兩次,其實都是抱了別人家的孩子冒充的。”
四姨娘頓時覺得,整個人都好像被掏空了一般,沒有了一點可以支撐的力量,就連眼神都變得空洞。
“死了?怎麼可能?我分明還聽到她哭來著。是不是你姨娘,金氏害死了她?你們騙了我這麼多年,就是讓我給你們賣命。”
冷清瑯怎麼可能承認?她不再害怕,還輕巧地“嗤”了一聲:“怕是你聽錯了吧?再說了,一個孽種,死了就死了,我姨娘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好?更何況,她對你也不薄啊,你如今的安逸日子,還不都是我姨娘賞你的?讓你做點事情又怎麼了?難道不是應當的嗎?”
長期以來聚集在四姨娘骨子里的奴性,令她無法反駁冷清瑯的話。雖說,金氏欺騙了她,甚至是利用了她,但是,自己能有今天,的確是金氏的恩情。
她不敢再動冷清瑯一根手指頭,慢慢地轉過身,失魂落魄地出了院子,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冰窖里一般,渾身透涼,甚至都沒有了生氣。
一路之上,有人跟她打招呼,或者請安,她都是木然的,猶如行尸走肉一般,沒有個活氣。
【第299章 惹急了,我死給你看】
四姨娘回到自己小院,屏退了下人,撲倒在床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假如,一開始,就知道女兒死了,應當也只會心痛一陣子,便立即重新振作精神。這個時候,歲月已經抹平了傷痕。
可是,十幾年啊,她們給了自己幻想,希望,讓自己牽掛了十幾年,如今,又殘忍地將她打破,就像在心里掏了一個洞。
能不難受,不怨恨嗎?
她恨金氏,恨冷清瑯,可是卻不會反抗。
她躺在床帳里,望著帳頂,整個人都丟了魂兒。就連薛姨娘什麼時候走進來的都不知道。
薛姨娘斜靠在外間門框上,抱肩冷冷地望著她:“是你讓相爺換了戲班子的吧?”
雖說薛姨娘家里權勢大,在相府里也吃香,但是兩人名分是一樣的,都是個姨娘。所以,四姨娘并沒有起身,反而還轉了個身,背對著她,害怕她看到自己剛哭過。
“什麼換戲班?不懂你什麼意思。”
薛姨娘只當她傲慢,沖著自己甩臉子,“呵呵”冷笑:“我費了這麼大的心力,你一句話就輕描淡寫地給否了,讓我重新另外換一個戲班。這些日子,沒白在相爺跟前吹枕頭風啊。都這大年紀的人了,還這樣沒日沒夜地歪纏著相爺,丟人不?”
四姨娘握著的手緊了緊:“你說這話倒是有什麼憑據?你親耳聽到我跟相爺說了?”
“少在我跟前裝紫皮蒜兒!”薛姨娘的聲音尖利起來:“你不就是害怕你那些丟人敗興的腌臜事被捅出來嗎?當我不知道麼?”
四姨娘的身子一哆嗦,猛然轉身坐起來,瞪著薛姨娘:“你胡說八道什麼?”
薛姨娘十分得意,提高了嗓門:“怕了?看起來一本正經,遵規守矩的,誰知道竟然這樣不安分,一個戲班的糟老頭子你都勾引,還懷了野種。如今遇到老熟人,知道丟人了?害怕被人知道了?那你當初就夾緊了尾巴,別犯賤啊!”
四姨娘瞬間感到了窒息,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是好。長期以來,逆來順受的性子令她在薛姨娘跟前也從未抬起過頭,更不懂得,如何與別人爭辯。
她顫著聲音:“胡說!你污蔑人!”
“你裝什麼可憐啊?你那師兄已經全都告訴我了。”薛姨娘仍舊咄咄逼人地指責她:“你叫大小姐給你撐腰,跑去戲班子班主跟前威脅人家的本事去哪了?你跑到相爺跟前,吹枕頭風的能耐呢?全沖著我使出來啊?背地里玩陰的算什麼本事?”
薛姨娘的嗓門有點尖利,門口已經不遠不近地圍了下人。
四姨娘更加心驚膽戰,面對薛姨娘的指責,竟然還放低了身段。
“我何曾讓大小姐替我撐腰了?又什麼時候威脅過他?”
薛姨娘冷冷地笑,滿是捉到了把柄的志得意滿。
“適才我親自跑去戲班子找那班主退定,他一見到我,我這還沒有張口呢,先主動將定金退給我了,說這戲,他們戲班子唱不了了。原來就是麒王妃替你撐腰,專門命人找他麻煩,威脅他不得四處亂講。若非是你求到了大小姐,她怎麼會幫你?”
四姨娘腦子“哄”的響了一聲,就連大小姐都知道了嗎?這件事情豈不是人盡皆知?
自己怎麼辦?怎麼活?
薛姨娘見她啞口無言,更是得意,繼續數落挖苦她。
“就你這樣的出身,漫說姨娘了,能當個通房丫頭也就不錯了。竟然還肖想著往上爬麼?見天在相爺跟前轉,在大小姐二小姐跟前俯首帖耳的裝乖巧,逢迎完了大小姐,又去拍二小姐馬屁,兩邊都不耽誤,上躥下跳的,是不是還想著更上一層樓啊?
勸你可別癡心妄想,你差點將咱們相府的臉都丟盡了。這日后你那師兄再四處一張揚,相府的一位夫人怎麼怎麼水性楊花,不守婦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