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冷清歡,她們吃準了她會被王府掃地出門,這嫁妝被娘家收回,官府也斷不了這家務事。
冷清歡是一個頭兩個大,許多事情自己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假如自己真的離開麒王府,想要跟兜兜過安穩日子,看來不容易。自家名下這些店鋪田產,金氏若是想要收回去,也是輕而易舉。
她簡直就是欲哭無淚,從穿越之后,糟心事一樁接著一樁,自己壓根就沒有個省心的時候啊。
這茶鋪繼續經營,依照現狀,每天都是虧本。想要扭轉這局勢談何容易。想要改變經營,那就需要啟動資金,而且將來還隨時都有易主的危險。真正的進亦難,退亦難。
現在,有兩條出路。
第一,趁著金氏還沒有全部侵吞自己的店鋪與田產,盡快變賣成現銀,自己暗中另外置辦田土。
第二條路,找一條又粗又壯的大腿,牢牢地抱緊了,將來即便自己落魄,也能有所依仗,不至于被人踩到腳底下。
這個提起褲子翻臉不認人的慕容麒肯定是指望不上,誰的金腿缺掛件呢?
慕容麒回到王府,心情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心煩意亂,想要罵人,不,只想殺人。
他從伯爵府里出來,望著已經空蕩蕩的大門口,想起這個女人貌似沒有馬車,所以牽著馬,哪里也沒有去,在大門口踟躕了片刻。
這個女人雖然可恨,但是今天勉強算作是幫了自己一次。男賓首席上坐著的都是當朝權貴,冷清歡今日救了他們,幫他們挽回了顏面,也就相當于幫自己拉攏了人脈。
這算是個人情,自己就勉為其難,等她一會兒。
伯爵府對門有一個專門售賣文房四寶的店鋪,里面商品琳瑯滿目,還有書生們手提的書箱。
他突然想起,冷清歡適才提著的那個竹編食盒,還有圍觀的人詫異的目光,簡直太丟他麒王府的人了。堂堂王妃竟然連個像樣的藥箱都沒有,用十分廉價的食盒裝藥。
想到這里,他拴好了馬,進了店鋪,一眼就相中了這簡單大方的原木書箱,里面還有收納用的暗格,趁手輕巧。
那些材質好一些的,比如像樣的紫檀木,花梨木制作的書箱雖然名貴,但是沉甸甸的,拎著十分吃力。她那小手腕那樣纖細,好像輕輕一折都能折斷,哪有力氣。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這個女人非但有力氣,還很強悍。
他提著書箱出門,就看到冷清歡拎著食盒的纖細背影,已經沒入街道拐角。
他略一猶豫,就跟了上去,眼見她東張西望地四處打聽,進了一處茶舍,并非是一時心血來潮,進去吃茶的樣子。
他滿腹狐疑,甚至于在懷疑,她難道是去見什麼人,跟誰幽會?小心眼令他也好奇地進了茶舍,然后就看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掄起椅子,竟然將上前調戲她的男人砸得頭破血流。
姿勢簡單粗暴,下手快準狠,一看就是練家子,慣會打架的主兒。
他腳下頓住了,隱在門口看熱鬧。
再然后,金二等人出言不遜,她拳打腳踢,就像發威的小老虎。
因為離得遠,他不知道金二等人為何會與冷清歡起爭執,單是看那些人望著冷清歡黏膩的目光,就十分窩火,一時沖動,上前替她出了頭。
收拾幾個不學無術的世家子弟,對于他而言易如反掌,只需要他麒王爺的名頭就可以令這些人聞風喪膽。那麼,這些人哪里來的膽量敢對麒王妃不敬?
他不相信冷清歡辯解的話。
門打開的那一剎那,若有若無的香氣從自己鼻端撲過,那香甜的有點發膩的味道,是他所曾經熟悉的,也是一直耿耿于懷的。
他看到,冷清歡瞬間變色的臉。一個處在深閨里的女子竟然會識得合歡散?就算她是大夫,見多識廣,又怎麼會知道這種花街柳巷的虎狼之藥?
冷清歡的反應令他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測。
他冷冷地瞪著她,想質問求證,可是又難以啟齒,最終也只是甩下一句警告的話,氣怒地回了王府。
自己怎麼可以認為,冷清歡這個女人可憐呢?受害的分明是冷清瑯,被她差點毀了一輩子啊。
他越想越氣,心里對于冷清瑯就多了些虧欠。
恰好就在這個時候,書房門外環佩叮咚,冷清瑯嬌滴滴地詢問門口侍衛:“王爺可歇著呢?”
看看外面天色,已經不早,慕容麒沉聲道:“進!”
書房門被推開,冷清瑯一襲白衣,長發垂腰,提著食盒裊娜地走進來,一股花香之氣瞬間渲染了書房的墨香。
“聽說王爺回府,放心不下,過來看看,您的身子可好了?”
慕容麒點點頭:“已經無礙。”
“妾身下廚煮了幾個小菜,給您煲了個湯,陪王爺小酌一杯。”
慕容麒收拾起煩亂的思緒,站起身來:“你的傷剛好,這些事情盡管吩咐下人,你不需要親自勞作。”
冷清瑯上前收撿書桌上凌亂的宣紙,手下一頓,歪著頭細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