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說話不必這樣見外,你我主仆一場,有舊日情分在。您應當是個目光長遠的,將來的后路想必也考慮到了。日后無論我榮耀也好,落魄也罷,你和兜兜靈倌兒都是我的人,如何出路也就是我一句話的事情,別人管不著。”
王媽老淚縱橫,感動得無以復加,又是一通千恩萬謝。
冷清歡轉身:“洗漱吧。”
兜兜端起一旁銅盆,兌好了溫水,端進屋里,伺候她洗臉,然后拿著玉梳給她梳頭簪發,悶悶不樂地一言不發。
冷清歡從銅鏡里看到她的臉色,細聲問道:“是不是我適才沒有教訓王媽,你還在賭氣?”
兜兜撅著嘴:“奴婢明白,小姐這樣做,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可是奴婢一直想不通,您明知道王媽與二小姐沆瀣一氣,為什麼還要將她要到身邊來,也不懲戒,還對她這樣好,小姐您也太善良了!”
“我善良?”冷清歡抿唇一笑:“有的時候過于地大度,那就是傻。我可不認為,我給王媽一點小恩小惠,她就真的會感激涕零,痛改前非。你不要忘了,就算是金姨娘將賣身契給了我,她手里還攥著王媽害我的把柄呢。”
“那您這圖的是什麼?就任由她跟一根攪屎的棍子似的,在刁嬤嬤跟前胡說八道?王爺原本就對您有誤會,若是刁嬤嬤再聽信了她的胡說八道,在王爺跟前說兩句不好聽的,咱還有翻身的機會麼?”
“你還對王爺與我抱有什麼期待嗎?他如何看待我不重要。”冷清歡擱下手里的金步搖,抬起臉來,極是認真地望著兜兜:“當初尼庵那件事情,知情者也不過就是金姨娘冷清瑯與王媽了。
假如有朝一日舊事重提,你說,誰才是這件事情的突破口呢?”
“還用說嘛,金姨娘和二小姐怎麼可能不打自招,自然是王媽了。這種背信棄義的狗奴才,嘴巴是最不牢靠的。”
“對啊,假如王媽留在冷清瑯身邊,你說她會給我這個機會嗎?”
兜兜一怔:“肯定不會。”
“假如冷清瑯將她遠遠地發落了,或者說心狠手辣滅口了,我去哪里找這個唯一的證人?”
兜兜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小姐要將她留在身邊了,若是她肯招認,揭露金姨娘和二小姐的卑劣行徑,好歹也能還您一個公道。那小姐可曾旁敲側擊地審問過?”
“你個傻丫頭,我若是問了,豈不打草驚蛇?再說了,冷清瑯怕是巴不得我鬧騰,將事情張揚出來。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賠本買賣我不做。留著她,總是有能用得著的時候。”
“也是,”兜兜抓抓頭發:“那就讓她先得意幾日。”
冷清歡點頭:“適才我已經敲打過她,她若是聰明人,應當會有所收斂,不敢再這般囂張。你也用不著與她爭口舌之快,我們若是苛待她,將來豈不給了她背叛我們的借口?”
兜兜是一點就透:“對,主子對她這麼好,她在刁嬤嬤跟前再說那些吃里扒外的話,刁嬤嬤更覺得她忘恩負義,是受了二小姐的指使。”
冷清歡笑了笑,并未說話。
第二天,金姨娘就命府里人將王媽的賣身契乖乖地送了過來。冷清歡將它收進了自己的納米戒子里保管。
而王媽對于冷清歡也殷勤了許多,照顧得無微不至。兜兜并未因此而有絲毫懈怠,出來進去,眼梢時常留心著她的一舉一動。
冷清瑯那里總算是清凈了兩日,冷清歡身上的傷也終于痊愈,可以活動自如,四處走動。
期間見過慕容麒一次,剛從冷清瑯的紫藤小筑里出來,與她走一個對面,惡聲惡氣地詢問她,老太君的身體什麼時候才能痊愈。
看來,這廝睡書房睡得憋出毛病來了,迫不及待地讓自己趕緊給他與冷清瑯騰窩。
對此冷清歡給不了他答案,因為老太君什麼時候痊愈,決定權不在自己手里,老太君想什麼時候好就什麼時候好,想病就病。
慕容麒自然就當她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不想被掃地出門,少不了兩句冷嘲熱諷。
姐,忍了。
靈倌兒從府外帶來口信,說冷清鶴已經搬出了相府居住,不過并沒有搬去他自己置辦的那個宅子里,而是去了冷家的墓地,住在守墓人的草廬里,身邊只帶了兩個小廝。
冷清歡最初有點驚愕,深處細想,哥哥是有他自己的計較。
相府的墓地在城外,地處偏僻,逃離了金氏的耳目,更利于哥哥養病。而且又是在墓地,就算是金氏想要對他下手,面對著冷家的列祖列宗,心里多少會有這麼一點忌憚吧?
【第27章 墨汁里被人下了毒】
冷清歡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一個是哥哥的身體,不知道吃了這幾日藥有沒有好轉,自己需要給他再重新做一個檢查,調整藥方。另一個,就是他住在那麼偏遠的地方,衣食住行都不方便,也不知道兩個小廝伺候得是否周到。
心里一直都這樣的盤算,所以這一日再去給老太君送藥,她在路上置辦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打算從安國公府上出來之后,就給哥哥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