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他這一提醒，我想起來曾經在書上看到的相關記載。

打生樁是一種古代的建筑秘術，也是一種殘忍的人祭習俗。

在建造大型工程時，會把童男童女埋在地基或橋墩里，以祈求工程順利和穩固。

只有這樣，才能用他們的生魂去化解山林精怪的怨氣。

奶奶抱著橋墩哭，甚至還想徒手挖出孫女的尸體。

小女孩一路都沒說話，但我發現她的身體越來越透明。

「姐姐，有笛子在叫我。」

小女孩的魂魄越飛越遠。

胡太保讓我和奶奶先回去，他追上去看看。

他們前腳剛走，埋伏在暗處的黃典出來了。

「許甜，你又被騙了。」

我把奶奶護在身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黃典一步步向我走來。

「你還真是天真啊！他們讓你立堂口你就立，讓你當出馬弟子你就當。

「我現在說讓你把蛇胎挖給我，我拿附蛇蠱的解藥跟你換，你換不換？」

我朝他呸了一口。

他惡心地說了句：「真香。」

奶奶嚇得暈了過去。

眼看黃典的手快伸向我的孕肚。

蛇骨手串變成一條小蛇沖了上去。

這個時候，胡太保也回來了，他們交纏打斗在一起。

12

黃典很快被降服。

這時候，小女孩出現了。

「他是我家保家仙，能別殺他嗎？他很善良，一直在想辦法送我轉世投胎。」

黃典兇狠的目光在看到小女孩的那一刻柔和了下來。

「我不是用笛聲將你引走了嗎？你還回來干什麼！」

小女孩的眼睛里盛滿了星光。

「黃仙，你不肯告訴我死因，現在他們幫奶奶找到我尸體了，你能告訴我是怎麼死的嗎？」

黃典埋頭。

原來他之所以想要蛇胎是為了幫小女孩的冤魂去轉世投胎。

他對小女孩有很深的歉意。

覺得是因為自己疏忽，沒保護好她，才讓小女孩遇到了壞人。

我面無表情地說：「你應該去找殺害小女孩的真兇去報仇，而不應該去禍害更多無辜的人。」

黃典咬牙切齒地說：「參與打生樁的整個施工團隊都遭到了報應。」

小女孩捂著眼睛，蹲在地上抽泣。

「原來我是這樣被人害死的，可是奶奶怎麼辦？她沒了我以后，誰給她養老送終啊。」

黃典陰森森地盯著我的孕肚。

「我吃下蛇胎以后，修為大增，到時候我可以送你去轉世投胎，你和奶奶會在來世見的。」

小女孩直視黃典。

「不！

「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我之所以抱有執念留在這個世界是因為奶奶，我想等奶奶百年之后再去投胎。

「黃仙，吃蛇胎換來世是你一意孤行的想法，你從來都沒問過尊重過我的決定。」

胡太保大笑了一聲。

「黃典，你真的沒有自己的私心嗎？」

在眾人的逼視下，黃典垂下了頭。

最后，黃典給了附蛇蠱的解藥。

等我著急忙慌地回到白老太爺的棺材鋪送藥時，看見柳白奄奄一息地盤在床上。

心里一著急，肚子疼了起來。

灰婆是老江湖，一看我肚子，就知道我快要生了。

意外的是，聽到我要生以后，柳白瞬間變回了人身。

我又痛又驚，裝了附蛇蠱解藥的瓷瓶分明還在我的手里……

「柳白，你不是中了附蛇蠱嗎？」

胡太保捧腹大笑。

「嫂子，黃典這人雖壞，但有句話還是講對了，那就是你還真是好騙。

「蛇百年為蛟，蛟千年化為龍。柳哥可是千年蛟，小小附蛇蠱怎能奈何得了他？」

柳白的臉紅了又青, 他狠狠剜了柳白一眼。

「會說你就多說點。」

柳白忙不迭過來扶我。

我閃身。

「灰婆，我不想見他。」

柳白急得跺腳。

「甜甜, 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保家仙不假，但人蛇殊途，跨越了物種，我怕你嫌棄我。

「畢竟當初, 你可是沒跟我打招呼就突然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那種感覺，我再也不想經歷了。」

柳白想扶我, 我閃身。

灰婆出來打圓場。

「別膩膩歪歪了，女人生孩子，你們男人還要看？」

灰婆把我扶到床上后，把他們幾個人全推出了門。

「還不快去燒熱水！」

那晚，我手腕的蛇骨手串一直在劇烈抖動。

我咬著毛巾, 罵了柳白這個王八蛋一整晚。

天剛剛大亮, 一陣嬰兒的啼哭喊破了黎明。

「是個女娃娃！」

我長嘆了一口氣, 還好生出來的不是一堆蛇……

屋外，一陣熱鬧。

「我當爸爸了！」

「我有侄女了！」

「我當太公了！」

我剛準備閉眼, 灰婆使勁掐了我大腿一下。

「好姑娘，別睡。

「你肚子里還有一個！

「這次是個男娃。」

第二聲啼哭響起時, 屋外又是一陣熱鬧。

伴隨而來的，還有柳白的哭聲。

我淚濕了枕頭。

床邊, 小女孩的魂魄正在逗兩個小娃娃。

讓我意外的是, 兩個孩子都能看見她。

還沖著她甜甜地笑。

13

奶奶知道孫女去世的真相以后, 沒多久就去世了。

小女孩轉世投胎的那一晚，我去橋墩底下送她。

「姐姐, 你跟柳哥好好過。

「你們看向彼此的時候，愛都從眼睛里跑出來了。」

我拉著她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把糖。

「這輩子，辛苦你了。

「嘴里嚼點糖，邁入輪回道的時候別哭。

「我們都很愛你，你下一世會很好。

」

我們擁抱了彼此。

在角落里，我看到了黃典。

他剪了個寸頭。

我讓出空間, 讓他們兩個人聊一聊。 

出了月子以后，柳白帶我回鄉下去看了一趟爺爺。

在爺爺的墓碑前, 我給他燒了三炷香。

柳白鄭重地在爺爺面前磕了三個響頭。

「老爺子, 你磕了我這麼久，終于輪到我磕你了。」

一縷輕煙從香爐中升起，漸漸彌漫了我眼前的整個空間。

我看到了爺爺。

他跟小時候一樣，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

「孫女, 找到心上人了？他要是對你不好，就跟爺爺說。

「爺爺每天煩佛祖，就算磕破頭，也不能讓我孫女受委屈。」

我委屈著委屈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了下來。

柳白一把扣住我的頭, 發了瘋似的吻我。

我推開他。

「柳白，你再這樣動不動吻我，我考慮給兩個孩子換個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