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給隔間裝上了針孔攝像頭,這樣他們不用進來也能實時監控我們的對話。
楊風又塞給我一個微型耳麥:「別緊張,一會兒你就正常聊天,平時什麼樣今天就還是什麼樣。」
怕耳機太明顯,他又找來一個帽子給我戴上。我坐在位子上,任由他們擺弄。
「楊隊,何秀云出門了。」有人在對講機里喊了一聲。
「收到。」楊風拍拍我的肩膀,退出了房間。
不知過了多久,隔間的門被重新推開了,依舊是薔薇色的何秀云。
「換造型了?」她看著我的帽子,「挺丑的,搭配你正好。」
我懶得和她抬杠,抽了兩張紙巾遞過去:「鞋底擦擦。」
也是奇了怪了,何秀云是開雜貨店,又不是下地做農活,怎麼老把自己弄得風塵仆仆的?
「今天算什麼?」
「今天就不算了吧,隨便聊聊。」
那麼一大票警察等著呢,臨到頭何秀云居然不算了。我看了她一眼,試探地問:「要不幫你兒子算算?」
她搖頭:「我不知道他的八字。」
這不扯嗎,知道自己的不知道兒子的。
「好吧,」我嘆了口氣,「那就聊天吧。」
「我特別感謝你何非,你為我做的這些,我永遠都會記得。」
我看著何秀云,她也看著我。
「我干嗎了?」
「幫我們殺了孫茜。」
我氣笑了:「我和她又沒仇,我殺她干嗎?」
「你和她媽有仇唄。兩個月前,她媽在你店里丟了錢包,爭執之下把你的右眼打成弱視,還要把你趕出鎮子——這不是你和我說的嗎?」
我笑不出來了,因為何秀云說的是事實。
「他們一家作惡太多,大的不當人,小的也不當人。殺了就殺了,你不用有愧疚感。
」
「放你媽的屁,你故意的是吧?挨打都是兩個月前的事了,我現在殺孫茜干嗎?」
「因為我答應替你頂罪。如果真被警察查到,我替你坐牢,你幫我照顧兒子……」
「等一下,」我抬手打斷她,「孫茜案是強奸殺人案,你倒是說說看要怎麼幫我頂罪?」
何秀云不說話了。
「你今天是怎麼了?」好半天,她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你又沒有真的強奸她,不是拿掃帚捅的嗎?」
我看著何秀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門口的迎客風鈴叮叮當當地響起來,緊接著,隔間的大門就被猛地撞開。我被魚貫而入的警察摁在地上。
「別動!都老實點!」
再看何秀云,她的神情比我還要慌張。楊風揮揮手,示意將她押上警車。
「楊警官……你不會真信了她的鬼話吧?」
「還沒有,」楊風蹲下來摘掉我的帽子,又取了我的耳機,「不過你得跟我們回趟警局,我們要采你的 DNA。」
「我的?為什麼?」
「我們懷疑你跟這宗案子有關聯。」
「等等,兇手不是何暢嗎?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從沒說過兇手是何暢。」
楊風將手上的袋子舉到我面前。這個證物袋他從進門就一直拎著,直到現在我才看清里面裝著什麼。
是一個娃娃。
「這是什麼?」他問。
「海地巫術娃娃,我店里的東西,你什麼時候拿走的?」
「這不是你店里的。這是在失蹤女生黃燦燦家里找到的。告訴我,你和她為什麼會有聯系?」
14
「等等,黃燦燦……你是說禿腦門?生日是三月九號那個?」
「就是她。」
我想起來了。
黃燦燦上周確實來過我店里。她的額頭又高又寬,像個小燈泡。當時我只問了八字,沒問姓名,沒想到她就是小姐頭。
與此同時,我也明白為什麼她失蹤,是孫茜來報案了。
小姐頭爸媽不要她了。
幾年前兩人離婚,之后她爸去了南方開公司,搖身一變成了黃總。她媽前年改嫁,大胖小子都生了倆了。除了爺爺奶奶偶爾會來看她,大部分時候,黃燦燦都是一個人住在原來的家里。
這個海地娃娃是個詛咒娃娃。只要將對方照片放到娃娃的衣服口袋里,詛咒就會應驗。小姐頭詛咒父母斷子絕孫,卻應驗到了自己身上。
我趕緊把來龍去脈解釋清楚。
「楊警官,兇手真的不是何暢?」
「真不是。兇器找到了,上面的 DNA 和他不匹配。」
「那何秀云呢?你們也驗過了?」
「還沒有,但我們更懷疑你。」
我傻眼了:「為什麼?」
楊風皺眉:「哪來那麼多問題,好好配合就行了。」
「不是,楊警官,要是真像她說的那樣,我報警干嗎呢?還配合你們套話,這不是活膩了嗎。」
「等結果出來再說,」楊風將我從地上拽起來,「如果不是你們倆,那就是她前夫。」
「前夫哥……對哦,他是何暢的爸爸,為兒子背上人命也正常……」但是話沒說完,我就發現不對了。
「等等……你們已經對比過何暢的 DNA 了,如果兇手是他的父母,不是一下就能驗出親子關系嗎?還是說因為沒有驗出親屬關系,你們才更懷疑我?」
楊風沒說話。
想了半天,我小聲問:「……何秀云出軌了嗎……」
旁邊的女警察忍不住了:「不知道就閉嘴,何暢是他們領養的。」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立刻道歉。
原來何秀云說不知道兒子的生辰八字是實話啊……
突然,有什麼東西一下子閃過腦子,快到我幾乎不能抓住。
是啊,何秀云從₎⁵頭到尾都很誠實。
這應該和她的習慣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