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是盤腿坐在法壇中間，一邊敲著木魚，一邊誦經。

七天七夜，這是水陸法會所需的最短時間。

當我念完一卷又一卷的經書時，周圍的人，早已困得人仰馬翻，紛紛睡去了。

時間一晃，到了晚上。

大概是當夜凌晨三四點的樣子，我忽然聽到沈初雪在叫我。

“乘風哥哥！”

“你怎麼來了？”

“你現在這麼弱，一不小心就會被旱魃殺死的！”

“你好傻！”

我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可是，我沒有說話，依然認認真真地念著佛經。

因為我知道，這只是沈初雪的神識而已。

第456章：一生所愛，守心

第456章：一生所愛，守心“雪兒，我來接你回家！”

“你放心，只要我龍乘風還有一口氣在！”

“只要還有一線生機，哪怕失去生命，我也要將你復活！”

“請相信我！”

我用意識跟沈初雪交流。

沈初雪的意識很凌亂，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

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的身影慢慢浮現在我的眼前，淚盈盈看著我。

此時的她，依然是那麼瘦削。

“乘風哥哥！”

“停下吧！你這樣下去，我會生不如死的！”

“乘風哥哥！”

“如果你愛我，那就跟我一起去陰曹地府！”

“我們做一對亡命鴛鴦。”

“不然，超度失敗，我將受到天神的懲罰，挫骨揚灰，每天都要經受千刀萬剮之痛。”

“乘風哥哥！放棄吧！”

“放棄吧！”

“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沈初雪突然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雪兒！不要！！”

“什麼天神？什麼懲罰？”

沈初雪流著淚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也有自己的因果。我身為天女轉世，當初犯下了滔天大罪，所以今生今世才來這世間受苦受難！”

“這就是我的命！”

“乘風哥哥！請你不要輕易打斷別人的因果！”

“表面上看，你是為了他變得更好，可你想過沒有，你的行為，也許給對方帶來的，只是痛苦？就好比，一個自甘墮落的人，你強行讓他做出改變……”

“他還不如死了好！”

“你認為，你是為了他好。”

“可在他的眼中，你無異于殺父仇人！”

“芳草入紅塵！”

“佛哭難度人！”

“蕓蕓皆陌路！”

“道道是人生！”

“你有你的道！”

“我也有我的道！”

“你我早已生死殊途，又何必如此執著？”

“或者……”

“你是真的愛我！”

“那就和我一起！”

“我們一起去死！”

“好不好？”

沈初雪的手輕輕一揚，另外一把匕首朝我飄來。

“我們一起……”

“去死？”

“雪兒！你真的不想！不想讓我將你復活嗎？”

沈初雪苦苦一笑。

“我都已經死了，你就應該讓我含笑九泉！”

“做一個安安靜靜的死鬼……”

“而不是將我從墳墓里拖出來！”

“我是天女，女魃轉世。”

“我的宿命，就是將殘魂散落人間，和旱魃融為一體！”

“化身千千萬萬的旱魃！”

“讓火焰之花，開遍這罪惡的世間，將一切罪惡焚燒！”

“這才是我的使命！”

“乘風哥哥！”

“你又何必要阻止我……”

“你難道不愛我了嗎？”

“不愛了嗎？”

我拿著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窩。

“雪兒，你聽我說……”

“我愛！”

“我當然愛！！”

“不！你不愛了！”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和王雨嫣，和羅雨柒，和冷玉，和所有的美女……”

“你甚至和冷玉還有羅雨柒，有了肌膚之親！”

“你愛我！”

“那只是你那麼認為罷了！”

“實際上呢？”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把匕首插入你的心臟！”

“乘風哥哥！”

“你敢嗎？”

沈初雪的話語，如同一把又冷，又犀利的冰刀，插入了我的靈魂深處。

我承認我沒有處理好自己跟羅雨柒和冷玉之間的關系。

尤其是羅雨柒，還讓她懷上了……

雖然我覺得很離譜！

可是，我分明在她的肚子里，聽到有嬰兒的晃動。

那小腳丫子，和我小時候在娘胎里一樣，強健有力！

還有冷玉，她明明是個守身如玉的小道姑，最后卻失身于我！

我不得不承認！

自己是個渣男！

“雪兒，你聽我解釋！”

“當初羅美女，我是被她拖進棺材去的！”

“還有冷玉，并非我們倆想要茍合，而是帝王谷的那些妖媚，徹底控制了冷師姐的肉身，然后把我給強了。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力氣！”

“雪兒……”

沈初雪冷冷笑了笑。

“是嗎？”

“男人，就是喜歡為自己尋找借口，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是那樣的！不是！”

“不是嗎？”

“如果真的不是，那我朝自己的身上捅一刀，你敢嗎？”

“我們一人一刀！”

“直到死亡！”

“如何？”

霎那間，我血脈噴張，一時沖動，竟然拿起匕首，對準了自己。

下一秒，沈初雪的刀，便捅進了她的腹部。

“雪兒！！！！”

“不要！！！”

沈初雪將刀抽出來，血淋淋地放在月光下。

“乘風哥哥，你敢嗎？”

“我……我……”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出現在我的腦海。

“你是無塵！！”

“你不是風塵！”

“你明白，無塵與風塵的區別嗎？”

“看清自己是誰！”

“你不是龍乘風！”

“你只是一個出家人！”

“一個小和尚！”

“你的職責就是，普度眾生！”

“而不是……”

“兒女私情！”

“無塵？”

“這是無塵的聲音！”

“只不過是成年以后的無塵！”

“使用千年殺的無塵！”

“無塵是誰？”

“無塵就是我！”

當無塵的聲音遠去，沈初雪的身影再次浮現在我的面前。

“乘風哥哥，你敢嗎？”

沈初雪又捅了自己一刀。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顫抖，好一會兒，才咬著牙，強忍著內心的痛苦，將匕首扔在了地上，然后捂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