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當我精疲力盡的時候，身邊的牛頭怪依舊沒有對我發動任何攻擊。

除了那雙跟水牛眼睛差不多大小的綠色眼珠子，在滴溜溜看著我轉動之外，渾身一動不動，僵硬地躺著。

我甚至都在懷疑，這家伙到底是不是一具死尸？

“白夢瑤！白小姐！”

“來人啊！救命啊！”

“放我出去！！”

稍作休息，我繼續喊了一陣。

“別叫了！！”

“吵死人了！！”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身邊挺尸的牛頭怪突然吹了吹鼻子，發出一個沉悶的聲音。

他的聲音很詭異，就跟一頭牛用牛嗓子說人話一樣，嚇得我又是一陣撲騰。

可那家伙依舊一動不動，只是大張著嘴巴，一陣接著一陣吹著粗氣。

“噗！噗！”

“噗！”

一股股惡臭，從他的口中散發出來，吹在我的臉上。

我一陣惡心，差點吐了出來。

“有呼吸？”

“難道不是鬼？”

“既然不是鬼……這貨究竟有多久沒有刷牙了！”

我捂著鼻子，將背貼在右邊的棺材板上，盡量跟牛頭怪保持最大的距離。

牛頭怪瞅了我一眼，很嫌棄地翻了個身，又繼續呼呼大睡。

于是我不再亂動。

就這樣，和牛頭怪“同棺共枕”幾個小時，見他依舊沒有把我怎麼樣，我才膽大起來。

當他再次翻身的時候，我便主動跟他打招呼。

“喂！！”

“牛……牛大哥！”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為什麼你會躺在棺材里？聽你大口喘氣的樣子，不像是個死人！”

“可是你……”

“你除了還有一口氣在，怎麼看也都不像正常人！”

“而且，你的樣子……”

“為什麼你會長這副模樣？”

“牛首人身？”

“還身高七八米？”

“啥情況？”

牛頭怪的綠眼睛突然飛速旋轉，接下來，繼續噗噗吐了幾口粗氣，這才用他獨特的嗓音回答我的問話。

“小和尚！！”

“你問老子是人還是鬼！”

“老子問誰去？”

“你看老子現在這副模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可知為什麼？”

“為什麼？？”

牛頭怪的眼睛再次飛速旋轉。

我發現，每當這家伙開始思考的時候，眼睛就會發出綠色的光芒，而且轉動極快。

“因為……老子生前，殺了太多的牛，遭報應了！”

“報應？？”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如此古怪的事情。

之前雖然經常聽別人說，爺爺的死，是因為他殺了三十六個女人，砍下了她們的頭顱，所以遭到了報應。可話雖這樣說，誰又能證明這真的跟報應有關？

但是身邊躺著的牛頭怪，卻不用誰去證明！

因為他的腦袋，已經變成了牛頭！

“難道，世間真有報應這回事？”

這兩天看了幾遍佛經，我發現，報應，好像是佛家思想“因果”中比較重要的一部分。

“牛大哥！！”

“你說你生前殺了太多的牛，如此說來，你現在已經死了？”

“死之前，你是個屠夫麼？”

“開牛肉館的？”

牛頭怪轉過頭，幽幽地看著我，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欣喜。

看得出來，這家伙對我沒有惡意。

“屠夫……小和尚，老子看你應該很少下山吧？”

“牛大哥何出此言？”

牛頭怪呵呵笑道：“因為，你認為殺牛的人，就是屠夫，就是開牛肉館的，卻不知道，有一種人經常殺牛，但是他并不是屠夫，也不開牛肉館！”

“好奇怪！！”

“不是屠夫，又不開牛肉館，那你哪有那麼多牛殺？”

“殺了干嘛？”

牛頭怪把頭轉過去，仰面躺著，素面朝天地看著棺材板，像在追憶著什麼。

“祭司！！”

“小和尚，你聽說過祭司嗎？”

“老夫生前是部落的大祭司，每當部落當中有族人去世，老夫就會組織族人一起舉行盛大的祭祀活動！而砍牛，用牛頭獻祭，就是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這麼說，你懂了嗎？”

“老子就說你沒見識！”

“嘿嘿！”

聽著牛頭怪尷尬的笑聲，我竟然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心里再也沒剛才那麼恐懼了。

看來，這家伙并非真正的墓主人，至少不是壽終正寢，被人葬在這里的。

給我的感覺，更像是被某位術士給強行封印在這里似的。

也就是說，他和我一樣，也是受害者。

想到這，我繼續鼓起勇氣，跟牛頭怪閑聊。

“牛大哥，我一看你就是個見多識廣的人。”

“就連我沒有下過山你都知道！”

“那麼，棺材蓋上面這幾個字，是啥意思你知道不？”

“八尸門到底啥意思啊？”

“還有……棺材上纏繞著的那些鐵鏈，那些符箓，應該是用來鎮壓你的吧？”

“對了，我……我又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外面那兩頭牛咋回事？”

“它們是鬼吧？”

我一連問了許多問題，牛頭怪聽了，都用它的粗嗓子，給我逐一解答。

“小和尚！”

“你能出現在這里，是你的福氣，也是你的劫難。”

“老夫之所以在見到你的時候，表現的那麼平靜，是因為老夫一百多年前就已經夢到你了。所以，老夫一直躺在這里一動不動，就是為了等待你的到來！”

“還有，你說的八尸門，是一個邪修組織，專門煉尸的！”

“老夫就是因為業障太重，才被他們用鐵鏈和鎮尸符困在這里，用來煉尸！”

“可惜自作孽不可活！”

“八尸門的人將老子關進來，剛開始煉化沒多久，便被一個小和尚給滅門了。”

“那個小和尚……”

“外面跟你一模一樣！只是比你大一些，看上去二十來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