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嘆了口氣，道：希望大家一起操心，能把這事處理好吧！”

許家興又道：林老哥，我帶你去看看二丫頭吧。”

爺爺猶豫了一下，道：去看看也好！天逸，你也來吧！”

我們一起來到唐俊山家里，院子里雖然搭了靈棚，也擺了香案，卻并沒有戴孝守靈的人。

靈棚后面就是唐家的正屋，暫時成了靈堂，迎門擺著一口棺材，棺材前面是一碗倒頭飯，幾樣供品。

在棺材后面的墻上，掛著一個大相框，里面是唐琳的照片，黑白的。

遠遠地，我往唐琳的照片上看了一眼，心頭一震，忙把頭轉到了一邊。

照片里的唐琳，一對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張，似乎有話要說！

爺爺和許家興他們走進了靈堂，回頭對我道：天逸，你就站在那里，別進來！”

我點了點頭，坐在了靈棚里的凳子上。

現在是冬天，氣溫本來就低，靈棚里比外面還要冷上許多，我剛坐下便感覺四周陰風盤旋，讓人頭皮發麻。

這時天雖然已經黑了，院子里卻還沒開燈，周圍一片漆黑。

靈堂里，爺爺走到棺材前，許家興和唐俊山掀起了棺蓋。

呼”的一聲，一股風從屋里吹了出來，徑直來到了我的面前。

恍惚間，我似乎看到自己面前多了一個人，正是唐琳！

雖然已經好幾年沒見了，但是她的樣子一點沒變。

唐琳死死地盯著我，嘴巴張開，大聲道：林天逸，救我！”

她的聲音凄厲無比，落在我的耳朵里，我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了一下，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倒。

這時，有人在我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我嚇得一哆嗦，站了起來。

隨后我打了一個激靈，看到爺爺站在面前。

天逸，你發什麼呆呢”

爺爺皺眉問我。

這時我才發現周圍一片通明，靈棚里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亮了。

我搖了搖頭，努力把唐琳從自己的腦海里趕走，對爺爺搖了搖頭。

我沒事。”

爺爺，你看過唐琳了”

爺爺點了點頭，道：看過了，應該和我猜得差不多。”

我不由感到十分納悶，問他：你進去就出來了，能看出什麼”

爺爺一邊往煙袋里按煙，一邊疑惑地看向我。

進去就出來了我在里面呆了十來分鐘。”

天逸，我剛才出來就看到你在這里發呆，是不是遇到什麼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爺爺進去十來分鐘，在我的感覺里卻好像只有幾秒！

這說明，剛才我真的遇到東西了！

爺爺，我剛才看到唐琳了……”

我剛說到這里，便被爺爺打斷了。

走吧，我們去外面！”

來到院子外面，看看四下無人，爺爺讓我把剛才的事告訴他。

聽完我的話，爺爺嘆了口氣，吧嗒”用力吸了一口煙。

今天晚上，怕是要出事呀！”

你要一直跟著我，不管誰叫你，沒有我的同意，你都不能去！”

我點了點頭，道：放心吧爺爺，就算你去廁所，我也在門外等著你！”

第4章 守夜

爺爺聽聞笑了一下，但是沒有反駁。

收拾收拾吧，既然都已經找上你了，晚些吹打的事兒就輪不到你咯。”

說著，他走到一旁，拿起了隨身帶來的一個紅包袱。

外頭干凈的紅綢緞打開，里頭三支嗩吶。

自從我記事開始爺爺就用的這套家伙事。

黃銅做的，金燦燦的，用了那麼多年，反倒讓人感覺越發的色澤明亮了。

吹鼓手里有個不成文的說法，嗩吶一起，魂靈平地。

一支淡生死，兩支鎮魂靈，三支破邪祟。

所以能吹三支嗩吶的爺爺稱得上是高人中的高人。

這次的事兒于爺爺口中算不上什麼大事兒，所以他只取了兩支嗩吶。

臨了晚上該唱戲的時候，爺爺也沒有上臺，只是陪著我坐在臺子邊上，嗩吶該起的時候，他就坐在邊上吹，也不礙事。

起了琴瑟笙簫，院子里頭一時哀聲四起。

趙菲抖著袖子，一聲嗚咽起了個頭。

天地茫茫月含悲……”

她唱得哀怨，像是在低聲哭泣。

周圍有不少人跟著她的唱詞流起淚來。

我卻覺得有些怪異。

她的戲我聽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今天卻感覺格外凄厲，就像是那唱戲聲里面還夾雜了一股別的什麼聲音。

幾個恍惚之間，趙菲畫得雪白的臉譜居然和唐琳那張發青的臉重疊。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趙菲唱戲的時候，那雙黑得有些異樣的眼珠子總是看向我，臉上還帶著陰惻惻的笑。

我后頸汗毛都豎了起來。

好在這場戲唱得不久，不過片刻，奏樂完，爺爺就叫我一塊兒回屋休息了。

我連忙逃一樣從戲臺子邊上離開了。

爺爺和我住的是偏屋，兩人一個床。

平時我精神好得很，經常三四點都不睡覺，為此還經常惹爺爺生氣。

但是這會兒，我一沾枕頭就覺得無比困倦，睡著了。

后頭再醒過來，就是半夜了。

還是被尿憋醒的。

我迷迷糊糊爬起身，看見外面漆黑一片，有些恍惚。

太安靜了！

辦喪事，晚上守夜的人大多都會犯困，所以多會聊天熬夜，可是現在為什麼一點動靜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