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二賴知道事情成了,很興奮地咧了咧嘴。
他拉著劉美玉正準備往后坑走,無意中瞥了一眼她高高腆起的肚皮,心里突然生出一種罪惡感。
但這種白駒過隙的良知,只是叢叢一閃,便被他拋之到了腦后。
“咱們走快點,不然就看不到你的小寶貝啦。”郭二賴拉著她的手,快速地朝黑暗的后坑走去。
此時大路上已經看不到什麼人了,郭二賴沒費什麼事,便順利地把她騙到了后坑。
年前這里下了一場大雪,后坑常年曬不到太陽,積雪還十分深厚。
在下土坡的時候,劉美玉被雪滑了一跤,磕得膝蓋都變青了。
但她似乎根本不知道疼,眼睛一直往著坑底的方向,那滿臉羞澀和期待的模樣,好似一名準備和情人約會的懷春少女。
“媽,你在哪里,媽——”
于此同時,在劉美玉的小店門口,她的女兒李雪瑤,正哭著四處尋找她的蹤影。
過了一個冬天,李雪瑤的個頭明顯長高了一大截,從后面看,那凹凸玲瓏的身段,已經有點大姑娘的意思了。
“媽,你回答我啊,媽媽——”
李雪瑤拿著手電筒,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在路兩邊的樹林旮旯角落里鉆進鉆出。
在夜幕中,她凄涼的哭喊聲,使得四周的臥室紛紛亮起了燈光。
“雪瑤,大半夜的,你哭啥呢?”一名鄰家嬸子披著大衣走出來,遠遠地朝她喊道。
“李嬸,俺媽找不到了,您看到她沒?”李雪瑤哭著說。
聽到這里,那名嬸子奇怪地問:“你媽剛才不是坐在店門口織毛巾呢嗎?”
李雪瑤抹了一眼臉上的淚水,扁著嘴說S*W:“是啊,我怕她凍著,就進屋給她拿了件衣服,可是一出來——一出來就找不到她人了,嗚嗚。”
“閨女,別哭,別哭,興許你媽在哪個角落里解手呢,那麼大的人了,怎麼可能會走丟呢。?”
哪知她不安慰還好,一安慰,李雪瑤哭得更傷心了,整個身子都抽動起來:“俺媽……俺媽那麼傻,萬一被人販子騙了咋整啊,媽媽……”
“唉,可憐的閨女呀!”這名嬸子聽得眼淚忍不住涌了出來。
以前劉美玉家在村里算是過的最好的了,老公官兒雖然不大,但也算是個吃皇糧的國家干部。
家里又開著小店鋪,女兒生的又冰雪聰明,不知道多眼村里人都在羨慕他們呢。
哪知天有不測風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這個原本幸福和諧的小家庭,突然之間,就這麼完了。
原本像個小公主一樣美麗高傲的李雪瑤,幾乎是一夜間,成了沒人疼沒人愛的可憐小丫頭。
每天從學校回來,她顧不上做做業,第一件事便是鉆進廚房燒火做飯。
身上的衣服已經好長時間沒換過新的了,鞋子破了也沒人縫,前面都露出了腳指頭。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別家都在噼里啪啦地放著鞭炮,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
而李雪瑤,卻一個人躲在廚房,孤零零地哭了一夜。
“李嬸,你讓二叔找些村民,一塊找找俺媽行不?求求你了。”李雪瑤楚楚可憐地懇求道。
那李嬸為難道:“你叔剛被趙富民叫走,說是給馬小福平墳頭去了!”
一聽到“馬小福”這三個字,李雪瑤咬了咬牙齦,眼中露出強烈的恨意。
她覺得自己家過成現在這付模樣,都是馬小福給害的,幸好那人也死了,不然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這個害人精。
“平馬小福的墳頭干啥呀?”李雪瑤不解地問道。
“你還不知道啊,馬小福根本沒有死,又活蹦亂跳地回來了!”李嬸低聲罵道:“這還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啊,你說那小混蛋……”
“李嬸,你罵誰是混蛋呢?”突然,一個高大的黑影急步走了過來。
等那人走近了,二女才看出是馬小福。
李嬸頓時尷尬起來,馬上陪笑臉道:“是小福啊,哎呀,嬸子是說著玩的,你哪能當真呢!”
“哼,你們這些女人,就會在背后說人壞話,”馬小福罵罵咧咧地說道。
李嬸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便識趣地走開了。
“雪瑤,走,我陪你一塊找你媽去。”馬小福伸手去拉李雪瑤的手腕。
“別碰我!”
李雪瑤氣乎乎地甩開他的手,說道:“馬小福,俺媽就是被你害成這個樣子的,你就是個害人精,你還回來干嘛,怎麼不去死啊!”
被她指著鼻子這樣臭罵,換成一般人,馬小福早就耳刮子抽過去了。
但對于李雪瑤,他卻發不出火來,心里有種深深的愧疚感。
“現在去找你媽要緊。等找到她,你再來罵我吧!”馬小福耐著性子說。
“不需要你來假惺惺地裝好人,俺自己會找!”李雪瑤厭惡地瞪了他一眼,轉身朝前面跑去。
馬小福也不說話,低著頭跟著在她身后。
“你跟著俺干嘛?走啊,你這個害人精。”李雪瑤回頭罵他道。
馬小福嘆了口氣,越過她的身側,徑直朝前面走去。
“俺媽要是出了事,你就等著瞅!”李雪瑤跺了下腳,立即跟了上去……
王紅兵今天很生氣,氣是要命。
他原本以為,把妹妹嫁出去之后,就等于載了棵搖錢樹,以后就等著吃香的喝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