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啊白帆,你可真是個害人精。
“這死丫頭,學越上越傻,可氣死我了。”丁老五真是氣壞了,口不擇言地破口大罵道。
“咳咳。”又咳嗽了兩聲,反而安慰他道:“老哥,這有啥好氣的呀。雪黎自己也說了,白帆沒占到她的便宜,估計只是嘴上花花而已,都是年輕人嘛,偶爾開開玩笑也無傷大雅。”
“我氣的不是白帆,而是這丫頭說話都不經過腦子,這麼大姑娘了,嘴巴連個把門都沒有,傳出去,多讓人笑話。”丁老五兀自氣道。
“是啊,小帆這娃什麼都好,就是人太花了點。”王滿堂神思恍惚地說。
“唉,年輕人嘛,誰不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丁老五倒是不以為然地笑道:“有出息的男人哪個不花心?難道你年輕時就沒做過對不起璐璐妹子的事?那些娘們,你也禍禍了不少吧,嘿嘿。”
“呵呵,這倒也是。”王滿堂想起前以前做的那些荒唐事,蒼白憔悴的臉上滲出一層病態的紅暈,不無自豪地說:“算起來,三四個總有的吧,唉,現在想想,還挺對不起她們的,但男人嘛,有幾個不花心的?或許璐璐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啊。”
“哎哎,老弟,你可不能胡思亂想啊,璐璐和小帆的事,都是小鎮里人瞎編排的,這種滿嘴跑火車的話,你也信?”丁老五笑著安慰道。
哪知王滿堂突然苦笑一聲,道:“怎麼不信呢,是我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
“親眼見到?”丁老五驚愕地望著一臉平靜的王滿堂。
心里說,親眼見到自己的老婆跟別的男人瞎搞,你還能笑得出來?
難道快死的人,真的可以做到這麼灑脫?
“你也別用這種眼神看我。”王滿堂捂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肝臟,強撐著笑道:“像我這種隨時都會閉眼的人,還有什麼事看不開的?那種事對男人來說,說嚴重也嚴重,但說無所謂也真的無所謂……不就是床上那點破事嗎,興咱們禍害別人的老婆,就不許別人挖咱們的墻腳?人就這幾十年光景,兩腿一蹬,什麼面子尊嚴的,全都是扯淡……就算白帆不禍害璐璐,我死了之后,老婆不還得便宜別的男人嗎?其實都是一回事,我不在乎。”
丁老五越琢磨越覺得他說的在理,這貨年歲也不小了,該經歷的也都經歷過了,還是能體會王滿堂的切身感受的。
“老弟,你這麼想就對了,小帆那娃雖然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他這段時間為你家做的事,也足以補償你了。”丁老五今天對白帆很有好感,忍不住替他說起了好話:“那娃雖然禍禍了點,心眼還是不錯的,年輕人誰還沒犯點錯啊,能改過來,還是個好同志嘛。”
二個老家伙好像找到知己般,在這里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在互相安慰之下,心情竟然愉快了許多。
后來丁老五回家吃飯去了,王滿堂獨自坐在門口,渾濁的目光遙望著小鎮里的一街一景,像塊風化的巖石般,久久也未曾挪動一下。
“唉,真的舍不得死啊。”
良久之后,王滿堂長嘆一聲,眼中有豆大的淚珠涌現。
“老頭子,進來吃飯啦。”孫璐璐端著一碗面條,站在背后朝他喊道。
王滿堂轉過身,瞅著自己老婆高高腆起的肚皮,朝她招手道:“媳婦,你過來,我問你件事。”
“哦。”孫璐璐應了一聲,十分乖順地走了過來。
王滿堂伸出干枯的大手,緩緩撫上她的臉頰,婆娑的眼眸中,帶著對這個女人濃濃的情意和眷戀。
孫璐璐歪著腦袋,懵懵懂懂地看著他。
“媳婦,我對不住你啊。”王滿堂突然哭了起來,像個無依無助的小孩子一樣泣不成聲。
“你雜了?”孫璐璐伸出手想去擦他的淚水,卻被王滿堂一把握住,深深地捂在了自己的臉上。
“媳婦,你是個好女人,是我不知道珍惜你,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王滿堂淚流滿面地哽咽道。
以前他一心撲在村委會,只想著升官發財,很少把心思放在自己的老婆和女兒身上。
結婚這麼久,他竟然都不記得孫璐璐的生日是哪一天。
地里十幾畝地,全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在維持。干完活回到家,累得筋疲力盡的她,還要忙著進貨看守店鋪,還要盡到老婆的責任,伺候自己和女兒吃喝……
她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累,自己這個混蛋貨,竟然都看不到眼里,不僅不去體諒她,還動不動就罵她是懶惰娘們,嫌棄她總是發浪,一天到晚地想著干那事……
一想到這些,王滿堂都心痛欲死。
身為一名丈夫,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老婆、不知道體諒她的需要,有這麼混蛋的丈夫,老婆紅杏出墻怪得了誰呢?
“你別哭啊,你到底雜了?”孫璐璐有些害怕地問道。
王滿堂抬起濕漉漉的蒼老臉龐,直勾勾地看著她。
第一次,他發現自己的老婆竟然長得這麼美。如此溫婉賢惠的老婆,愣是被自己逼成了給老公戴綠帽的。
這怪得了誰呢,還不都是自己一手造的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