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路途太遠,壓根沒人給你送過去。
要是本地的,你這邊一燒紙,亡人收到信息,還能及時趕過來,遠了就別想了。
但是出馬弟子送錢,是必須要打表文的,還要奉告地府閻君判官,幽冥教主,各路神靈,告訴沿途誰也不許搶。
所以燒紙送錢最好是去土地廟,土地廟的神靈收到表文,就會拿著表文和送的錢財物品一起,再由仙家護送,一直送到地府里面。
這樣一來,才能保證萬無一失,亡人肯定是會收到的。
出馬仙給人辦事,大多都是這個路數,所以說普通人燒紙,除非去墳頭,否則就只能自求好運了。
這些東西說來麻煩,實際上我們把表文和東西放在一起,一把火就燒了,幾分鐘就一干二凈,只剩下紙灰了。
看著給我爸送的衣服褲子慢慢燒成灰燼,我心里踏實了許多。
回到家后,還真別說,我當天晚上就做了個夢。
在夢里,我爸又來了,喜滋滋地穿著一套新衣服,過來跟我打招呼,說他收到衣服褲子了,讓我不用惦記了,還說我那個師父很好,以后要跟著她好好學,還說他對不起我,什麼都沒能給我留下,讓我努力,爭取早點賺錢娶媳婦……
這個夢很是真實,醒來后我輾轉反側,想起過往種種,心中酸楚難言。
我爸的確是什麼都沒給我留下,但那也沒什麼,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更沒責怪過誰。
我只是覺得很遺憾,他沒能看到我長大成人,沒能看到我娶媳婦,沒能看到我有出息,我想孝敬孝敬他都是一種不可能實現的奢望。
還好我現在有了堂口,有了那麼多真心待我的仙家,而且我爸還可以在堂口待著,我還可以買些好吃的供奉給他。
雖然我不能給他老人家買衣服,但我可以燒給他,他還能在夢里穿上新衣服來和我見面,這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睜著眼睛一直到凌晨三點多,我才再次進入夢鄉。
這一次,我又做了一個夢。
夢里居然還有我爸,但卻和送衣服褲子無關了。
在這個夢里,我是個十多歲的小孩,抱著一只受了傷的小狗跑回家,我爸找來了布條,給小狗受傷的腿包扎了起來。
然后我又拿來了一些吃的,放在一個小盆里,給那小狗吃。
小狗很開心,跟我很親近,一直用頭在我的手上蹭來蹭去。
我記得,那個小狗看起來也就是幾個月大的樣子,還毛聳聳的,很萌很可愛。
但這個夢境很快一轉,我又變成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孩,仿佛穿著古代的衣服。
天是干旱的,大地龜裂,莊稼枯死,百姓挖井挑水,苦不堪言。
我在夢里拿了一個葫蘆瓢,里面裝滿了水,偷偷跑到院墻外,去澆灌一株即將干涸而死的花。
那花的枝葉應該是很繁盛的,爬滿了墻頭,卻因為缺水,葉子也枯黃了,花兒也快要凋零。
那花是紅色的,我叫不上名字,但卻一趟一趟的跑,努力讓那小花活下去。
可惜過了沒多久,家里人發現了,便打了我一頓,來到院墻外,將那株花連根拔起,遠遠丟掉。
我大哭著去阻攔,卻無濟于事。
夢境中,我看到那花兒被拔起的時候,它搖曳著身體,像是在不屈的抗爭。
我還看到那花兒最后一次盛放,它仿佛耗盡了全部的養分,對著我努力露出它最美的容顏。
那一刻,那花兒在我眼中,悄然化作了一個女孩的臉。
她明明在對我微笑,我卻只看到了,她掛著淚的那雙眼。
【第253章 虛空化印】
這個夢境,大概是我從小到大,唯一記憶最深刻的夢了。
以至于醒來后,我滿腦子都是那株被連根拔起的花,明明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卻還是在努力對我微笑。
那張笑臉,莫名的讓我感覺到一絲熟悉。
還有那個救助小狗的夢,我隱約能猜出來,可能是仙家給我的某種提示。
因為在出馬仙的夢境里,夢到狗代表著胡家,夢到貓代表著黃家。
我也不知道這原理是什麼,何雨晨就是這麼告訴我的。
所以說,我很可能上輩子救了一只狐貍,緣分一直牽扯著,這一世就有仙家尋到我,前來報恩了。
但那株花……難道是張文文的前世?
我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愿多想,索性不去管了。
就算是命中注定有緣無分,我總要有始有終,不離不棄。
這天我正在練習畫符,馬叔端著茶杯路過,瞥了一眼,然后沒吭聲,故意把吹茶水的聲音弄得很大。
我抬頭看了看他,又看看我畫的符。
何雨晨教的這個符,跟道家的可以說區別很大,但比較簡單,不那麼復雜。
可看馬叔的意思,多少有點看不上眼。
我問馬叔:“你看我畫這個符咋樣,有靈力麼?”
馬叔在一旁坐下,喝著茶說:“多多少少還是有的,不過你小子有點過分啊,之前我教你畫符,怎麼不見你這麼用心上進?”
我嘿嘿一笑:“那也不怪我啊,誰讓你教的那麼復雜,我記都記不住,這個簡單一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