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了一個多月的病假,也沒有什麼好轉。
在這段時間,有個大仙給她看了,結果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說這孩子緣分太重了,她不是沒法上學,是仙家不讓她上學,讓她出馬頂香。
那個大仙就是胡媽。
她媽媽一聽就哭了,說那不是把這孩子坑了麼,歲數這麼小就不讓上學,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胡媽嘆口氣,說那也沒辦法,她生來就是占著仙緣,帶任務來人間的,命里就是吃的這碗飯,就算她以后考上大學,早晚也得出馬。
誰家能舍得讓十幾歲的孩子干這行?
也是因為賭氣,她媽就把她帶回去了,生意做不下去就改行,開了一家熟食店。
按理說熟食店本錢小,利潤也還可以,應該能維持得下去。
可是店里隔三差五就各種瑣碎事情,不是來鬧事的,就是來找麻煩的,要麼就是莫名其妙的犯口角,總之不順利。
后來還給顧客吃壞了肚子,說是食物中毒,都送去醫院急救了。
人家舉報到相關部門,一筆罰單直接把她家半年利潤都帶走了。
干了不到兩年,熟食店也倒閉了。
再往后,何雨晨就成了他們家的掃把星,尤其是她爸,心情不好就喝酒,喝多了就罵她,幾次要把她趕出家門。
還好她媽一直護著她,娘倆最委屈的時候,大年三十夜里一起被趕出家,在大街上無處可去,抱頭痛哭。
因為她爸逼著她出馬,說只要她出馬,家里就沒有這些事了,滿天烏云都散了。
但她也不愿意,她一直偷偷努力復習,還想著以后能上學。
直到有一天,她爸發現她在做數學題,直接過去就把本子給撕了。
這一下,讓她直接崩潰,跟她爸大吵一架之后,跑出家門。
她一口氣跑去了一個同學家里,決定再也不回家了。
接下來,她就在外面跟著一群社會上的小混混,差不多混了半年。
沒錢了就去酒店舞廳打工,然后去蹦迪,滑旱冰,泡游戲廳,還學會了抽煙喝酒,打架罵人更是家常便飯,儼然成了一個小太妹。
那時候在哈站有個北北旱冰場,據說很有名,但也很亂,經常有干仗的。
有一次,她在那里跟人打起來,一酒瓶子把人家腦袋開瓢了,送到醫院足足縫了二十多針。
她媽是在派出所把她領回去的,不但交了罰款,還給人家賠了一筆醫藥費。
回到家后,她爸非但沒安慰她,反而掄起皮帶抽了她一頓。
她大哭了一場,把自己鎖在屋子里三天不吃不喝。
她媽急壞了,生怕她尋短見,結果就在這時,她忽然從屋里出來,跟家里說,她要出馬。
就這樣,在十七歲那年,胡媽收了她當徒弟,給她辦了堂口。
從那之后,她也收了心,認了命,一心好好帶仙家。
但她也打定了主意,永遠也不見她爸。
聽了何雨晨的故事,我心里很是感慨,想不到外表總是冷冰冰的她,卻曾經有著這樣豐富的經歷。
說話間到了中午,我就想請她吃頓飯,她也沒推辭,就在我們倆正打算出門的時候,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女人走進來,手里還拎著一個保溫飯盒。
“閨女,中午飯還沒吃吧,媽給你做了魚香肉絲,還有炸茄盒,快趁熱吃……”
【第74章 雞是無辜的】
這女人一臉慈愛的走進來,何雨晨起身迎了過去,接過飯盒,笑著說:“媽,我剛要出去吃飯,給你介紹,這就是我徒弟。”
“喲,你還真收徒弟了,小伙子長得挺精神,你們別出去吃了,我特意多做了些,就在家吃吧。”
看起來,何雨晨應該是跟她媽提起過我,我也趕忙起身,打了招呼,然后就和何雨晨在一起吃了頓午飯。
在自己媽媽面前,何雨晨終于有了一些少女模樣,憨笑著喊我吃飯。
實話實說,這魚香肉絲的水平真不錯,比飯店里做的都不差,還有炸茄盒也很香,再配上香噴噴的米飯,我一口氣吃了三碗。
聽著我贊不絕口的夸飯菜,她媽媽也很高興,吃完飯還出去買了兩根冰棍,估計是拿我們當小孩了。
我也算是體驗了一把久違的母愛。
閑聊的時候,我問何雨晨,不是說有一個胡黃不過山海關的說法麼,怎麼那個姓吳的二神,在新加坡都躲不過去,還讓仙家給抓回來了?
不等何雨晨回答,她媽先接茬了。
“嗨,現在哪還有這說法了,那是過去的規矩,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
我一想也是,當初這規矩據說是康熙爺還是乾隆爺立下的,貌似是為了讓眾仙守護東北龍脈,所以不許他們入關。
現在大清都沒了,規矩自然早就破了。
這一次,我對何雨晨更多了幾分了解,說實話也多了幾分心疼。
我是無家可歸,她卻是有家難歸。
我想起了先前她對我說的那番話。
“有家就一定幸福麼?來世就一定會過得更好麼?做人那麼累,我寧愿修仙。”
現在,我總算理解她說這話的心境了。
是啊,做人是很累,如果來世真的可能會更糟,如果修仙真的能忘卻煩惱,那我也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