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即便想了那麼多,可是,她想的最主要的一條,最迫切的一條。
其實還是在那個當下,她是否應該沖出去,奮力推開小夏。
或者說,干脆直接跑到小夏的面前,護住她的身體,為她擋下這致命的一擊。
這一點是她當時腦子里最強烈的愿望。
而她之所以悔恨自己的便是——
她當時腦子里雖然有那麼強烈的想法,如此強烈的愿望。
但是,實際上,在那一刻,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出來。
原來他自己,竟然什麼都做不到。
她的腦子里去救小夏,去推開她,或者為她擋住致命一擊的愿望十分強烈。
但是,奇怪的是,在那一刻,她的身體,卻十分明顯的,不聽指揮。
她的身體,卻奇跡般地,十分令人討厭般地,動彈不了。
她的腦子里是一種想法,可是,她的身體,卻是另外一種做法與呈現。
那就在她個人的意識之中,造成了一種很奇怪的印象。
那便是,她的身體與腦子,在那一刻終于分離了。
她在那之前,是遭受過什麼毒藥或者特別的控制嗎?并沒有。
她的意識,在那之前,是完全可以控制她的身體的,但是。
偏偏在那一刻,在那一刻,她的身體才與她的意識忽然分離。
可是,那是最重要的一刻啊,那是小夏即將在她的眼前凋零的那一刻啊。
她的意識居然就選在那一刻,與她的身體分離了?
后來,她又覺得,根本沒有那麼一回事。
說白了,只是因為她的膽小而已,說白了,甚至可能只是因為她的自私而已。
她在那一刻,知道敵人的強大。
知道她根本救不了小夏。
于是,她的意識雖然還在不停地欺騙著她自己,告訴她趕快去救小夏,就是這一刻。
但是,其實她的身體卻告訴她,她最好什麼都別做。
最好就站在這里,眼前的這件事,本就不應該是她管的。
她沒有實力,從魯珀特武志這個家伙的武士刀下,將小夏那個可憐的女孩兒給救出來。
她完全沒有那個實力。
與其她夏奇今天與小夏一起死去,倒不如在避免不了的情況之下,就讓小夏一個人去死好了。
一定是這樣的,他的身體在那個時候作出來的選擇,才代表了她在那個時候最真實的反應。
所以,在之后,想到了這些。
夏奇其實很自責,很懊惱,很后悔,也很慚愧。
她終于明白了,她的嘴巴上一直說愛小夏,將小夏視作最親密的那個人,誰都不可以傷害她。
但是,直到真正的危險降臨的時刻。
她才發現,她還是膽小,她還是害怕。
她夏奇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害怕的女人,是一個自私的女人。
她知道,她若是在那一刻跳出去的話,她一定會死,所以,她沒有那麼做。
她就是那麼一個自私的女人。
盡管她的腦袋里,給這件事,編織出了很多可以逃避內心自責的理由。
但是,她很清楚,逃避就是逃避。
無論她給自己編織出了多少借口。
在內心最深處,永遠都不能掩蓋,她曾經逃避的事實。
在那一刻,無論如何,夏奇因為害怕,因為自私,所以她逃避了。
她的身體站著不動,她沒有能夠在那一刻,給予小夏任何的幫助。
在生死存亡的考驗時刻,她唯一的本事,就是張大了嘴巴,睜大了眼睛,整個人呆呆的。
腦袋里或是一片空白,或是忽然間冒出很多想法。
可是,她的人卻只是呆呆地站直在原地不動。
最后,眼睜睜地看著這件事情的發生以及結束而已。
雖然,在那之后,她一定會假惺惺地落下很多的眼淚。
可是,那有什麼用呢?人死不能復生,那都是假惺惺的眼淚罷了。
甚至依舊只是一些自我安慰的眼淚罷了,自我安慰自己,你其實也盡了一份力了。
發生這樣的事情,根本不是你所能夠預料到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其實你也不想。
沒有辦法,誰想這樣呢?
事情就是如此。
在魯珀特武志的武士刀往小夏的頭頂上落下去的那一刻。
夏奇整個人是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發生的一個女人。
她就是那副形象,在那個時刻,她能做到的,也就僅此而已。
所以,在那之后,夏奇其實是自責的,在她的內心中,她其實是羞愧的。
所幸,在那之后,事情畢竟不同。
那最糟糕的事情,畢竟沒有發生。
那最糟糕的結果,畢竟沒有在他的眼前出現,畢竟沒有降臨。
所以,在她的內心中,自我譴責的力度可能要小一些,她羞愧的程度可能也要低一些。
或者可以說,她能夠原諒自己的幾率也大一些。
否則的話,事后她是很難原諒自己的。
那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麼轉折?
那個巨大的轉折,自然就是千葉的出現!
至少在那一刻之前的零點零一秒以前,她是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千葉這麼一個人存在的。
因為,在那個時刻,她幾乎連自己都忘記了。
她幾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夏的死亡,而她自己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