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知道,那不會很好看,蒼白的臉上就算有笑容,那也一定是苦澀的。
又是兩天過去,我發現自己的腿越來越疼,已經到了無法移動腳步的程度,而且我也感覺到了全身無力,整個人冷得不行。
我知道是傷口感染發炎。
但我沒辦法呼救,手機沒有信號,網絡也是中斷。
而且,更要命的是,在我企圖逃跑被發現之后,窗戶也已經被釘死了。
我甚至無法高聲呼救。
好在家里有水,有方便面,我還可以照顧自己的吃喝,不至于餓死。
在視頻通話中,溫晴再次問起我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看上去越來越虛弱,我只是說陷入了創作瓶頸,睡眠不好。
她安慰我說:「無所謂的,只要你平安,一切都好,能不能賺到錢根本沒關系。」
我告訴她,不是錢的事情,那本書是我們熱戀三年的一切回憶,我希望它能有個美好的結局。
溫晴再次哭了。
這讓我很自責:她都已經這麼悲慘了,而且她是被我害得這麼慘!為什麼我還要去刺激她?!
我終于下定決心,不能再繼續折磨她了。
我必須盡快要聯系到科學院的人,讓他們想辦法復活溫晴!
既然我無法主動聯系外界,那麼,就讓他們來找我好了!
我一瘸一拐地沖進廚房,把所有的下水口都堵上,然后把水龍頭都打開。
水很快就灌滿了洗手盆,然后嘩啦啦溢出到地面。
我躲在沙發上,愣愣地看著水鋪滿地面,到處流淌,我甚至能聽到木地板因為泡水膨脹而發出的咯吱吱的聲音。
應該很快樓下的鄰居就會打電話找物業來維修了吧?
只要我能見到活人,就算不能逃跑,也能跟他們借個電話吧?
連續的折騰,再加上高燒,我陷入了昏睡。
等我的意識再恢復時,房門正在砰砰作響。
我連忙沖到門口,一定是物業的人來了!
沒想到不是。
站在門口的那個人我認識,他就是送黑盒子到我家的技術人員之一。
我很是驚愕:「你怎麼會來?」
他說:「我們檢測到試驗裝置報警,而且我們又聯系不到你,所以才上門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明白了。
樓下的鄰居沒找物業,不管是樓下沒人住還是因為防水做得太好,總之是沒驚動他們,反而是因為黑盒子泡水,而觸發了錯誤代碼,通過專線網絡上傳到了科學院的服務器。
我的心瞬間涼了。
我沒想到這一節,我沒想到這種高科技裝備竟然不防水,那明明是手機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啊——
該不會溫晴……
我一把抓住他的領口:「你快去看,快去啊!如果你不能修好黑盒子,如果你讓溫晴的靈魂受損,我一定宰了你!」
對于我的激烈反應,他倒是并不驚詫,似乎是習以為常的那種態度。
他溫和地笑了笑:「放心,不會有事的。只是有錯誤代碼上報的服務器,我們就必須要出勤檢查,例行公事罷了,放心好了。」
我松開了他,然后一把將他拉到了黑盒子跟前:「快,你快檢查看看。」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調試的,反正他是在自己的手持終端設備點了點屏幕之后,黑盒子就進入了 Debug 界面,一行行的都是代碼。
我看不懂。
我問他:「這是什麼?到底有沒有問題?」
他抹了把臉——那是我濺起的積水。
「看上去挺正常的,只不過現在還在沉睡期,明天 8 點你就可以聯系她了。」
我怒了。
「看上去挺正常??什麼叫看上去?作為科學院的專家,難道你可以說出這種模棱兩可的話嗎?!我要求你給我一個肯定的答復!」
他嘆了口氣,眼神中透露著一絲憐憫:「先生,你應該知道她已經死了對吧?這只是一項實驗測試,如果入戲太深的話,可是不太好收場啊。」
「你放屁!什麼叫入戲太深!什麼叫收場!」我再次揪住他的領子,「既然你們有辦法讓死去的人說話、思考,那麼你們就可以復活她!我要求你們復活溫晴!」
他沒有反抗,任由我怒斥喝罵。
直到我吼不動了,他才搖頭嘆息著說:「老實說,我也認為這是一項殘忍的實驗。我也充分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沒辦法,世界上并不存在讓死人復活的技術,哪怕現在這種黑盒子,本質上也不是你在與死去的她對話,你懂嗎?」
「不是?那屏幕里的她是誰?!我跟她戀愛三年,難道我不知道她是誰?!」
「你不要激動,這毫無意義。盒子的工作只是讀取儲存在大腦中的生物信息然后加以運算模擬,跟你對話的是機器!根本就沒有什麼腦電波!她是死的,你懂嗎?隨著使用期限的增加,遺體會損壞得越來越嚴重,早晚會有那一天。」
激動?
我激動你個大頭鬼!
我聽你鬼扯!
憤怒到一個極限的我,一把將他掛在腰上的工具包拉了下來,不要命地砸他。
我根本沒想過這會有什麼樣的后果。
他一邊大喊,一邊抱頭鼠竄,逃離了我家。
我想追出去,但是門被他關上了。
我拼命地踹門,拼命地怒罵,但是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