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窗,那是我唯一的生路!
9
我飛奔著向閣樓沖去。
越往上火焰溫度越高,濃煙嗆得我睜不開眼睛,只能聽到家具燒得噼啪作響。
我能清楚感覺到,火焰舔食的灼熱刺痛,還能聞到自己頭發被燒焦的味道。
可是我什麼都顧不得了。
我拼命沖進閣樓,用盡全身力氣把木床拖到氣窗下,又把歪歪斜斜充當飯桌的椅子挪了上去。
不行,還是不夠!
我踮著腳站上去,卻怎麼也夠不到氣窗。
濃煙滾滾,我捂住口鼻,焦急地在閣樓里四處尋找。
角落里,一個搪瓷臉盆闖入了我的視線。
我強撐著渙散的意識,挪過盆扣在椅子上。
再次站了上去,終于摸到了氣窗邊緣。
生死關頭,我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和力量。
我感受不到十指的刺痛,感受不到火舌的侵虐。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活下去!
我攀著天窗,死命爬了出來。
火光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我能看到村民大叫著向老房跑來。
同樣映入眼簾的,還有站在房外的李建和于桂芬。
他們看著死里逃生的我,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和明晃晃的厭惡。
意識再次渙散,我眼前一黑,從房頂滾了下去。
10
可能,是媽媽在保佑著我。
我被一棵樹枝擋了一下,才重重落在地上。
將近三層樓的高度,只是輕微骨折,還保住了小命。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醫院,并且丟失了最近兩年的記憶。
在我的印象里,我們并沒有搬回鄉下老房,媽媽也并沒有死,她只是在那場泥石流中下落不明。
醫生說,遇到重大創傷后,可能會造成選擇性失憶,這是身體開啟的自我保護機制。
確實,囚禁、毆打、目睹殺人、被困火海。
哪一項都稱得上重大創傷,都是讓人不愉快的回憶。
聽到「創傷」兩個字,李建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而后忽然掩面痛哭起來。
「淼淼,你媽已經不在了,如果你再出什麼事兒,我可怎麼活呀!」
他哭得聲淚俱下,病房里的人無不動容。
如果我真的失憶了,或許,我也會被他感動。
是的,我是裝的。
我擔心李建和于桂芬沒有燒死我,會再下手,所以,我選擇了假裝失憶。
這是下策,我卻別無他法。
老房被燒成了一片廢墟,所有證據都已灰飛煙滅。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八歲孩子的片面之言。
我只能等待時機,找到媽媽的尸體后,再讓李建和于桂芬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的偽裝或許并不成功,但李建卻沒有懷疑。
因為他現在無暇他顧,正在忙著創業。
為科研獻身、下落不明的妻子,遭逢意外的女兒,支離破碎的家庭……
事件一經報道,就引起了當地熱議。
借著短視頻的風口,李建飛快聚集了一幫兄弟,利用網友的同情心,開創了自己的店面。
找渠道,賣慘,直播帶貨……
李建忙得腳不沾地,再也顧不上我。
相比而言,于桂芬就沒那麼好對付了。
她看我的眼光,充滿著審視和惡毒,好幾次我都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她拒絕我靠近,不讓我跟她同桌吃飯,甚至連廚房都禁止我踏入半步。
我猜,她是怕我毒死她。
幸好,于桂芬的心思很快就從我身上轉走了,因為李建帶回來了兩個人。
11
「你就是李淼吧,這小臉兒嫩的,都能掐出水來。」
林靜臉上帶著夸張的笑容,伸手捏了捏我的臉蛋兒。
她的美甲繁復尖銳,刮得我臉頰生疼。
我暗暗抽了口涼氣,還是保持著滿面微笑。
「林阿姨好。」我轉頭看向她身邊的小男孩兒,向他伸出手去,「你就是軒軒吧,姐姐帶你去玩。」
男孩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陰毒,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狠狠咬下!
疼痛瞬間傳到大腦,我下意識甩手,一把將他推開。
軒軒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李建上前兩步,一腳將我踹翻在地。
我瞬間愣了。
軒軒邊哭邊從指縫里偷瞄我。
于桂芬圍著他,心肝肉兒的叫個不停。
林靜和李建更是對他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而我,捧著被咬出血的手指,跪在地上,無人問津。
我敏銳地察覺到,這個雞飛狗跳的見面,注定著我今后日子的不太平。
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沒錯。
林靜是李建的情人,但李建現在事業正好,打造的是「癡情丈夫等愛歸來」的人設,沒辦法和林靜領證。
只能對外宣稱,林靜是家里的保姆,軒軒則是保姆的兒子。
對于名分的不滿,母子倆把怒火都發在了我身上。
尤其是軒軒,他對我的惡意似乎是與生俱來,好像只有把我踩在腳下,才能彰顯出他在家里的地位。
12
「爸爸,李淼她往我的飯里吐口水。」
「滾回房間去,今天別吃飯了,餓上一天!」
李建大喝一聲,端起面前滾燙的湯碗,直接潑在了我的頭上。
粘稠的汁水順著發梢滴滴落下,我的狼狽無所遁形。
「媽媽,李淼把我絆倒了。」
「哎呀,寶貝,摔疼了沒有?」
林靜一邊夸張的安慰軒軒,一邊伸手死命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