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瘋了?這是什麼東西!」
「它是來找你的,不是來找我的!」
「把我拉下水!有病啊!」
爭執聲、拉扯聲……
唯獨「它」的聲音漸漸地隱去了。
「是啊,我有病啊。」
「這是哪兒?這是精神病院!」
「在這里的,誰沒病?」
緊接著,就是拳頭砸到肉的聲音。
讓人意外的是,兩人中還有殘存理智的人。
規則四:【不要與室友爭吵、打架,如有沖突,第一時間按紅色鈴,呼叫安保。】
紅色鈴。
被摁響了。
7.
安保來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現在的情況——黑暗中,我看不清周遭的一切,但我卻能看見他。
光,本來應該是明亮。
可是在這里,我顛覆了自己的認知。
他的周圍,是暗色的光。
能夠讓我看得清他的模樣,能夠讓我看得清那種恐懼。
我的手緊緊地抓著旁邊的鐵制床欄,冰冷的感覺從掌心傳到四肢。
這讓我清醒,也讓我不至于驚叫出聲。
呈對角線分布的眼睛,長在臉中間的嘴巴,嘴巴右側的鼻子。
他的五官(如果那還能被稱為五官的話)……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隨手捏上去的。
以一種極其不在意的態度,漫不經心,隨手安置。
他環顧了四周一圈,徑直走向剛才發生爭執的兩人。
「是你們摁鈴了,對嗎?」
臉中間的嘴唇一開一合,吐出來的聲音含混、模糊。
「我,我們,找,找安保。」
「規則,規則上說了,發生,發生沖突,可以,可以找安保。」
磕磕絆絆的回復,聲音都打著戰。
「我就是安保。」
「為了更好地『調解』問題,請跟我來。」
不容置疑的命令。
或者說,邀約。
8.
他們走了。
他們,跟著那個形狀詭異的安保走了。
屋內再次恢復寂靜,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就好像現在真的處于睡眠時間一樣。
可是我知道,沒有人睡得著。
沒有人在經歷過那樣的恐懼之后,還能安然入睡。
我仔細地回憶著之前聽到的規則,思考著明天我會面對什麼。
規則一:【早上 8:00—8:30,醫生查房,在此時間段內,切勿離開病房。】
規則五:【早、中、晚護士會統一分發藥物和食物,請勿爭搶。】
按照規則,明天我會看見醫生和護士。
說不定,還能看看那兩個回來的病友怎麼樣了。
我很好奇,他們被帶去了什麼地方,以及……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咚——咚——咚——」
「開門!開門!」
「救救我!」
「求求你們,開門啊!」
「讓我進去!」
「瘋子!瘋了!怪物!惡魔!」
「錯了!不是我!不該是我的!」
外面的人喊得聲嘶力竭,砸門的聲音也越來越急促。
那扇門是安保離開時關上的,現在沒有人想把它打開。
「不救我,你會后悔的!」
「我要讓你陪葬!」
「陳岳!我要讓你陪葬!」
伴隨著掙扎和拖拽的聲音遠去,外面又一次恢復了平靜。
此刻的我,卻是一身冷汗。
因為,我叫陳岳。
9.
我一直以為莫名其妙地被帶到這個該死的地方就已經夠詭異的了,萬萬沒想到,在這里居然還有我認識的人!
不!準確地說,應該是認識我的人。
我沒有聽出來她是誰,但通過聲音可以感覺到,那是一個女人。
一個我不怎麼熟悉,但卻似乎對我有著恨意的女人?
病房里安靜得出奇,經歷了那些事情,剩下的人就算再怎麼不聰明,也學會了閉嘴。
只是……我想要繼續安靜觀察下去,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第二天,當房間再次亮起來的時候,眾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人類對于光明似乎有種本能的恐懼,對于光明,似乎又有一種本能的向往。
大家甚至刻意地忽略了這個連窗戶都沒有的病房究竟從哪兒來的光源,能夠將整間病房照得如此明亮?
「陳岳是誰?」
「是啊,我也聽到了,有人叫陳岳。」
「對對對,是哪兩個字不確定,但就是這個發音。那女的喊得聲嘶力竭的,嗓門還大。」
果然,脫離了夜晚相關的規則,緊接著就有人提出了這個疑問。
就像正常的醫院一樣,這里每個病床的床頭都有患者的信息,我想隱瞞也沒有用。
既然這樣,還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
「我是陳岳,但那個人,我不認識她。」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不記得。」
「我患病 9 年。」
「我在這里,也很久了……」
此話一出,周圍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10.
「你真的是神經病?」
「不對,是精神病。」
「抱歉,這麼說可能有些冒犯,但我以為這里的所有人都是莫名其妙地被拉進來的。」
面對這樣的問話,我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他就在我隔壁病床,名叫王科。
如果我沒有記錯,他就是那個被拉進來之前還在做 PPT 的社畜。
沒有看不起社畜的意思,畢竟我自己也是社畜。
「那個,你別這麼看著我,我有點兒害怕……」
「方便問下,你是什麼疾病嗎?」
我搖了搖頭:「不方便。」
作為一個社交鬼才,我非常清楚怎麼把天聊死。
這種時候,說得越多,暴露得越多。
我之所以把自己歸為「有病」的那類,只是因為經過那個女人的喊話,大家的注意力已經放在我身上了,我自己又著實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根本沒可能說得清。
與其這樣,倒不如給自己找一個「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