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出來時間最長的一次。
雖然是媽媽帶我出來的,但睡覺前我必須要回去,這是院里的規定。
九點半,就會熄燈查房,他們就會發現我不在了。
如果不是因為找哥哥花了我太長時間,我還是很有把握的。
不過現在,也勉強地夠用了,因為我多了個幫手。
6
「幾點了?」我問他。
「馬上快九點了,怎麼了?」
我搖搖頭,加快了腳步。
沒有再猶豫,我帶著他到了一個老小區。
又破又差,路上的路燈也一個亮一個滅的。
這個小區已經沒有多少人住了,因為馬上就要拆遷了,這還是上一次哥哥來看我的時候告訴我的。
爸爸死后,房子落在了哥哥和媽媽頭上,我當時因為太小,就放棄了。
我帶著他走進樓道,踏上樓梯。
他拎著旅行袋,在樓梯上與地面偶爾發生摩擦,「沙沙」的聲音更顯得樓道異常安靜。
我上樓前特意地觀察了一下外面的攝像頭,不亮也不動,是壞的。
「到了。」
「我們就這樣進去嗎?」他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又轉過頭繼續看著我。
「我想起來了,我在電療室見過你。」我卻突兀地說出了這句話。
剛剛他那副好奇的樣子,才讓我意識到他是誰。
我第三次進電療室的時候,他就站在門外,好奇地看著我。
「你才想起來啊,我可是早就認出你了。」
他伸出空閑的左手,作勢要和我握手。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李一帆。」
「啊,是你啊。」這個名字很熟悉,這兩年總是被大家放在嘴邊的夸獎對象,聽說快要出去了。
「我叫宋南。」
「我知道你,創下了電療室最高次數的奇女子,你是我的偶像。
快別說了,我們趕緊進去。」
「你為什麼來院子里?」我還是多問了一句。
「我整天玩游戲,我家里人嫌我網癮太大,把我送進去改造。」
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我拔下頭上的小黑發卡,伸進鎖孔撥弄了幾下。
「咔噠!」門開了。
屋里沒有開燈,伴著窗外的月光大致地能看清屋內的景象。
沒有人在家。
我和李一帆先后進入房間,進去后,他將旅行袋放在地上,又順手關上了門。
他打開手機里的手電筒,就利用這一點光亮觀察。
「你回來干嗎?」
「找我哥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還有體檢報告。」
「你哥叫什麼?」
「宋晨。那些東西大概率被我媽收起來了,我們去她的房間找。」
這間房子是三室一廳,媽媽就住在主臥里。
剩下兩個房間原本是我和哥哥一人一間,自從我離開家后,我的房間便閑置了下來。
正回憶起之前的事情,卻見李一帆快速地離開我身旁,向主臥走去。
突然,他停在門口。
「這個應該就是你媽媽的房間吧,你還在想什麼,趕緊找完我們回院里。」
他有些激動和緊張,勉強地壓低聲音催促著我。
「是。」
房間門開了一半,只要輕輕地一推,就能打開。
我們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立刻分開尋找。
我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手電筒照明。
他去翻找床頭柜,而我選擇了靠近門口的書桌。
書桌里肯定是沒有的,我媽沒有工作,平時也不愛讀書什麼的,那這張書桌給誰用的就不言而喻了。
哥哥口中的,叔叔。
其實哥哥很少會和我提起他,我至今連他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做什麼工作都不清楚。
我感覺有些怪異,我哥好歹和他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他怎麼都不來看我哥呢?
我一邊翻找著書桌,一邊分出心神觀察李一帆的狀況。
他蹲在床邊,背對著我。
不過幾分鐘,他停了下來,手里拿著東西在看。
我本能地有些警惕,手中翻找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宋南,你和你哥哥都姓宋,你爸爸為什麼姓趙啊?」
不會吧,我剛想問個究竟就被李一帆突然的轉身嚇到了。
「你看。」他走過來把手中的東西遞給我。
我定睛看去,就在小小的戶口本上,寫著的竟然是趙長松這個名字。
接下來就是我媽媽,和我哥哥,沒有我。
他們已經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我哥知道嗎!
我的指甲狠狠地扎進手心,才讓自己不生氣地叫出來。
他見我表情不對,有些遲疑地問我:「這是怎麼回事,他是誰啊?」
「我的好叔叔,我媽又結婚了。」
他又遞給我一份文件:「你再看看這個。」
我顫抖著手翻開第一頁,房屋產權所屬,只有趙長松和宋晨兩個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渾身的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頓時,我想到了許多東西。
李一帆突然沉聲道:「我時常可以出來,據我所知,這片地區要被拆掉建商場,這附近的房價飆升,你們的房子也不小,拆遷款可是一筆巨款。」
他沒說完,但我已經明白了他話中未盡的意思。
我哥死了,這棟房子就是他的了。
我的脊背發寒,寒毛根根豎起。
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我想開口說話。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
李一帆快速地拽著我的胳膊躲進了大衣柜中,我手上緊緊地攥著那些東西防止它們意外地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