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人類應該有的眼神嗎?
我幾乎要忘了呼吸。
「你干嘛呢?老公。」
「沒....沒干嘛。」
「老公,回去睡覺,可以嗎?」
她的臉迅速翻了一頁,恢復了正常。
「好..好的。」
8
我決定和她好好談一次,不管怎她是什麼外星人、僵尸、鬼怪,我都可以接受。
不管她喝的是什麼血,吃的是什麼肉,我都必須要知道。
因為,最讓人感到恐懼的是未知的事物,人們之所以在晚上懼怕去殯儀館、墳地,就是因為潛意識里不確定到底有沒有有鬼的存在。
我必須清楚一切,心里才踏實。
可是我沒等到她,卻遇到了更可怕的事情。
我等來的是大肚子男人的手下,他們把我塞進布袋里面,仍進了后備箱。
車開了很久,不知道停在一個什麼鬼地方。
空曠的廢棄樓層,探照燈的強光照的我睜不開眼睛。
他們把我仍在地上,模糊中我看見了遠處,大肚子男人正走過來,皮鞋撞擊地面的聲音緩慢又刺耳。
他蹲下后,抓著我的頭發,把煙頭摁在我臉上熄滅。
我已驚恐的忘了疼痛。
他說過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螞蟻差不了多少。
這不是嚇唬我的話。
如果換成正常人,他肯定會忌憚許多。
但我是一個爛人,有過前科,坐過牢,壞事做盡,仇人無數。
即便是死了,都不知道是那個仇人弄死的。
甚至死的無人問津,家人都不會報警。
所以我們這種弱小的壞人對于有實力的壞人,有一種發自心底的畏懼。
大肚子揚了揚手,金表閃閃發光,我本能的捂住了臉。
他的耳光沒有打過來,卻把他逗笑了:「知道為啥把你請來不?」
我說:「事沒辦成。」
他的耳光終于打過來,扇的我的耳朵蟬鳴了好一陣,才恢復正常,我的嘴角已滲出血跡。
他說:「再猜。」
我說:「哥,真不怨我,我給我爸媽打電話了,他們不信我。」
他又一個耳光打了過來:「你覺得我信嗎?」
我說:「是我女朋友出賣了我。」
他又一個耳光打了過來:「接著編。」
我說:「哥,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們哄笑起來。
他又一個耳光打了過來:「跟你家那點破事沒關系,明白不?」
我的臉已經被打腫了,我跪著求饒,給他磕頭,頭撞的地面砰砰作響。
我已經明白了,與錢無關,道上混的最看重的是面子,我拿錢不辦事,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丟了面子自然要在我身上找回來。
成倍的找回來。
百倍的找回來!
挨打確實只是開胃小菜,他們把我雙腿沒進水泥里,等水泥凝固了,把我砌進墻里,我在黑暗里驚恐的大小便都失禁了。
我一度認為我要死的時候,他們又把我拽了出來,用鐵錘把水泥砸掉,完全不顧我是否會骨折,說是要把我解刨了,把我的器官賣掉。
我聲嘶力竭的求饒,越是這樣,他們的笑聲反而越大。
我被折磨了好幾天,丟了半條命。
最終答應了他們三個條件,他們才放過了我。
一,說服我女朋友陪他過夜。
二,一萬元的借款加上利息,需要還他十萬元。
三,拆遷的事還是由我解決。
9
等我回到出租房的時候,女朋友還在撥打著我的電話。
我不知道這麼多天,她究竟撥了多少次我早已關機的電話號碼。
她的焦急與堅韌始終掛在臉上,等望見我的那一刻,才全部消失。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突然有一種擁抱她的強烈愿望。
「寶貝,我愛你。」
我不知道我腦袋抽什麼風,突然冒出了一句這樣的話。
而后,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女朋友看見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我,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她撲向了我,完全不顧我身上的污穢不堪,抱著我哽咽起來,:「老公,你嚇到我了,老公你怎麼了,老公,你沒事吧,怎麼會這樣,嗚嗚嗚........」
10
我變了。
也許,真正經歷過生死的人,才會明白我的改變。
我決定了一件事情,就是要改邪歸正。
大肚子男人的條件,我一條都不會答應。
即便是死。
我愈發珍惜最后的時光,人之將死,回顧起自己的一生,竟全是不堪。
如果重來一次,該有多好!
原來人在將要死的時候,才會真正的審視自己。
我沒有選擇報警,因為沒有人相信一個屢犯前科的人在哪里信口開河。
即便是信了,也不會時時刻刻的保護我。
我一直在等待著那一天。
被大肚子男人帶走的那一天。
出奇的是竟然一直沒有等到。
大肚子男人好像憑空消失了,就連已經進駐村子的施工隊都停止了進度。
我找了一份工作,是送外賣,還兼職了超市收銀員和搬家公司的工作。
我每天只睡六個小時,很累,但能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踏實。
我媽見人就炫耀我的浪子回頭的行為,只有我爸說我是狗改不了吃屎,但我見他搖頭嘆氣的頻率越來越少了。
這就是我的故事。
本來我的故事寫到這里就完了。
至于我的女朋友?
我答應尊重她的隱私,我只知道我們很相愛,這就足夠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已不想再去細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