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巖壓在尤飛龍身上,他瘋了般地“啊啊”大叫,不停地揮動雙拳,向尤飛龍臉上身上雨點般砸下來。
“打死你,我要打死你,為小青報仇——”然而吳巖畢竟是個文弱的男人,又已經年過五十,他力氣不大,對身板厚實、頗有力氣的尤飛龍來說,他的攻擊并不致命。
尤飛龍先是雙臂護頭,吳巖的一陣拳頭雖然打破出了他的鼻血,臉上也疼痛不已,但并沒有讓他受到重創,他奮力將壓在身上的吳巖推開,又抬起腿,在吳巖的腹部重重蹬了一腳,吳巖站立不穩,仰面摔倒。
就在吳巖還在“啊啊”大叫、想爬起身繼續反擊時,尤飛龍已經撲到他身上,雙手死死掐住他的脖頸,任憑吳巖的雙手在他臉上肩上奮力抓撓著。
僅僅過了一分鐘,吳巖就感到胸腔憋得快要爆炸,雙眼漸漸迷蒙起來,恍惚中,小青飄然而至,她憂怨的雙眼直勾勾地俯視著吳巖,許久,小青的聲音恍如來自天邊:“吳巖,你就是個懦夫,懦夫——”
吳巖羞愧難當,他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他在心底發出一聲弱弱的嘆息:“小青,對不起,我這就去陪你了,我發誓,如果有來生,我就是豁出命,也要保護你……”
就在吳巖的雙眼無力地合上時,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間傳遍他全身,他只感到眼前一道白光閃過,騎在他身上的尤飛龍身子劇烈地抽搐起來,他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后,雙手緩緩松弛下來,身體無力地從吳巖的身上滾落在一旁。
吳巖感到全身一陣酥麻,他劇烈地顫抖幾下后,也失去了知覺。
滿臉都是驚恐的尤娜看到,老文頭手中的金屬桿已經深深扎進了父親的后背,巨大的電流不僅擊暈了他,也擊暈了他身下的吳巖。
老文頭將金屬桿從尤飛龍的后背上拔了出來,他費力地撐起虛弱的身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先來到尤娜面前,喘著粗氣道:“姑娘,謝謝你選擇了正義!”
自從尤飛龍趕到了荒樓,尤娜從他的一舉一動中逐漸明白了答案:父親就是文小青案藏匿了30年的兇手。尤娜知道,父親趕來不僅僅是為了救自己,他更想殺人滅口,繼續隱藏他的罪行。
眼見父親掐死吳巖后,就會對身邊的老文頭下手,慌亂與糾結中,尤娜見老文頭費盡全力,想撿起掉落在自己腳邊的金屬桿。尤娜的雙腿沒有被綁,她用力一踢,將金屬桿踢到了老文頭身邊。老文頭將金屬桿上的電線重新接到逆變器上后,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將金屬桿狠狠戳進了尤飛龍的后背……
一個小時后,老國一行終于發現了這處拆遷工地,進了工地后,他們在雨幕中發現了這座拆了一半的小樓,還看到小樓內發出亮光,三人趕緊來到小樓外,他們剛想邁進小樓,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叫道:“慢,你們進來我就弄死他。”
老國一行這才看清,小樓中央的一張椅子上綁著一個男人,一束慘白的手電光正照在他身上,從他的體態和披散的長發,老國和包大勇都認了出來,他正是尤飛龍。
老文頭站在尤飛龍身邊,手里的金屬桿正對著尤飛龍的頭顱,在老文頭身后,一個中年男人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另一個女孩正雙手掩面,輕輕啜泣。
老國一行都認出,癱坐在地的中年男人正是鐘樓分局正在抓捕的吳巖,而那個掩面啜泣的女孩,應該是尤飛龍的女兒尤娜。
老國包大勇和周薇站在小樓外的雨地里,身上早已淋濕,包大勇大聲叫道:“老人家,你千萬不要下手,我們這就把尤飛龍帶到局里審查,抽他的血檢驗,看他是不是真兇。”
老國說:“如果確定他就是殺害你女兒文小青的兇手,法律一定不會饒恕他。”
“不,我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決定,再也不麻煩你們了,這次人是我弄來的,我和他的恩怨,我自有了斷的辦法。”
“文爺爺,您想怎麼辦?”周薇問。
“我要親手殺了他,給我的閨女小青報仇。”
“文爺爺,法律有規定,尤飛龍就算要死,也應該死在正義的槍口下,不應該死在您的手里,而且,您要是殺了他,您就犯下了故意殺人罪!”
老文頭沖站在樓外的三人冷笑道:“我正想到地下去陪我那可憐的閨女,還怕犯法,怕你們槍斃?”
老文頭說完,忽然扯開沙啞的嗓子唱了起來:
若不是爹爹來明斷,
海底沉冤離人間,
但愿得普天下,
官清如水愛民如子,
明鏡高懸,從此后再不受竇娥奇冤!
見老溫頭異常執拗,鐵了心要手刃仇人,老國和包大勇焦急萬分,他們不能向對待其他的綁架和劫持人質案,調來狙擊手將其一槍斃命,又不能放任其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殺人。
他們對老文頭有著深深的同情。老文頭原本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妻子賢惠善良、勤儉持家,女兒漂亮孝順、學業有成,然而30年前的那個雨夜徹底改變了他的一切,妻子郁郁而終,他無心工作,只身來到江濱,24年來,他歷盡千辛萬苦,干著又臟又累的活,就是為了在茫茫人海中尋覓殺害女兒的兇手,如今兇手就在他面前,一貫執拗的他,豈甘將殺女仇人交給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