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扔掉瓶子之前,他又犯了一個致命錯誤,他想把這起案子偽裝成先前他做過的、警方卻一直沒有查出來的迷奸案。于是他在手帕上倒了一點乙醚,將手帕放在受害人的枕頭邊。接著他將擰開了蓋子的瓶子扔出了圍墻……”
老錢接過話題,對鐘兵道:“國隊的判斷和推理讓我們大長見識。在勘察完現場后,他領著我到圍墻外搜了半個小時,終于發現了那只瓶子,現在瓶子還在技術室鑒定,如果不出萬一,那上面肯定留下了許青山的指紋。”
國強繼續說:“在做完上述的一切后,許青山又自作聰明,他脫下自己的鞋子,從樓外的落水管上爬了下來,讓警方誤以為是迷奸案的歹徒攀樓入室。否則房門沒有撬動的痕跡,受害人又在躺在床上,誰替兇手開門?然而正是他順著管子下樓而非上樓,讓我鎖定了這起兇殺案的真兇是名家賊。”
展飛補充道:“師傅說,許青山既然能把沾有乙醚的手帕放在死者枕邊,又有攀樓的本領,之前那兩起迷奸案的歹徒不是他,還會是誰?”
晚九點四十,千里之外江濱市寧安區某城中村。
正當城中村里的人們即將就寢時,忽然傳出一個男人的驚呼:“著火啦——”
有幾人出門一看,只見一間民房的窗子內已經往外竄著火苗,發出噼噼卟卟的聲響……
片刻后,城中村里的居民和租住在此的打工者亂作一團,他們拎桶的拎桶,端盆的端盆,數十人開始滅火,然而火勢太大,幾桶水只是杯水車薪。
十幾分鐘后,兩輛消防車停在了數十米開外的路上,消防士兵接上水帶后,幾條水龍射向著火的房子。過了半個多小時,大火終于被撲滅,兩個年輕的消防戰士進入房間后,立即尖叫著又跑了出來,因為他們發現房間內躺著兩具尸體。
二十多分鐘后,兩輛警車鳴著警笛一路駛到了城中村外的路邊,隨后,寧安分局的法醫和刑偵人員一路小跑,來到了現場。
寧安刑警大隊長崔剛讓幾名民警維持好現場秩序,他和法醫小伍則穿上水靴,進入了焦黑的廢墟中。
剛進門,他們就發現一具尸體呈仰臥狀,雙手微微上舉倒在門內,雖然其面部及身上落滿了灰燼,但目側其燒毀并不嚴重。崔剛和小伍各打著一支強光手電,又往里走了四五步后,發現靠床邊的地上,還有一具燒毀嚴重的尸體,尸體的上半身已經碳化,唇部肌肉攣縮,露出兩大排焦黑的牙齒,甚是駭人。
崔剛和小伍又在房間內轉了兩遍,手電光照遍了各個角落,還搬開了倒塌的柜子,沒有再發現尸體。
兩人又回到入戶門前,小伍蹲下身子,看了看這具尸體說:“崔隊,我想當時情況應該是這樣的。”
“你說說,是什麼情況。”
小伍指著門邊的尸體說:“發生火災時,床邊的那個人、即二號死者被困在火場里,門邊的一號死者沖了進來,試圖救走二號死者,沒想到屋里濃煙滾滾,他一進來就被嗆倒了,再也沒能出去。所以一號尸體是被熏死的,而床邊那具二號尸體,我想八成也是被熏死,后來又遭到了大火的焚燒。
”
“嚯,你小子進步挺快的嗎?”崔剛拿手電照著門邊這具燒毀并不嚴重的一號尸體,對法醫小伍說,“你先撬開他口腔,看看里面是不是吸入了煙灰炭末。過會再看看床邊那具二號尸體。”
刑警都知道,活著被燒死和死后被焚尸,最顯著的特征就是口腔和呼吸道中是否吸入了火災現場的煙灰炭末,如果口腔中很干凈,基本可以確認,死者是死后遭遇到焚尸。
小伍蹲在門邊的這具尸體旁,這一次,他拿著手電仔細地照了照死者。
一號死者的尸身約有三分之一浸在水洼中,臉上身上都沾滿了灰燼和泥水混合而成的黑色糊狀物。小伍在撬開其口腔前,想觀察一下死者的面容,他拿出手帕,沾了地上的水,在死者臉上輕輕地擦拭起來,當他擦到死者前額時,小伍忽然驚叫一聲,他想站起身退到一邊,卻被身后的雜物絆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水洼里。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隊長崔剛皺起了眉頭:“你一個法醫,還怕尸體?”
“不,崔隊,他,他頭上有洞。”小伍依然一臉驚慌,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
“洞,什麼洞?”崔剛不解。
“他,他腦門上有個洞!”小伍雖然不怕尸體,但剛才他絲毫沒有防備,在看到尸體眉心處的血洞時,讓他十分意外和慌張,他指著尸體說:“崔隊,我想,他眉心處的創口應該是槍擊形成的。”
“什麼?”一直以為這是場意外的崔剛也有些驚慌,“你是說,他是被人槍殺后焚尸的?”
“我想應該是的。”這一次,小伍全然顧及不上屁股上的臟水,他和崔剛一道蹲在尸體旁,兩支手電一起照向尸體的面部。
這一次,兩人都看清了,在死者的眉心處,有一個直徑約三四公分的黑色洞口,因剛剛用水擦拭過,洞口內還緩緩往外滲著黑色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