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連夜逃亡,卻在武關前又被劉繇抓了壯丁!”
馬鈞惡聲惡氣:“劉繇這個狗東西,也是個混賬,說著老子匠器手藝高超,卻把老子送到譙郡,在那幫他打造長槍,飯都不管飽,就又把老子當成了木匠!”
他頓了頓,繼續道:“老子逃了,老子才不給他當木匠!可老子就是倒霉,在汝南又被袁術抓了壯丁!讓老子在他袁府做奴仆,給他修理園林,還他娘的是個木匠!”
陸遠這次幫馬鈞斟酒,倒大致明白了馬鈞心境。
被抓壯丁抓怕了,當木匠更是當出了陰影!
“老子又逃了,老子也發誓了,再他娘的也不當木匠了!”
馬鈞喘了口粗氣:“老子跟難民一起逃到皖城,修完潁川通道后,在河中挖了個魚塘,制作漁網捕魚,日子總算好了一些!可荀彧竟然又啰里啰嗦,讓老子去給他當木匠!”
陸遠稍稍尷尬,自己此行目的,也是要讓馬鈞去當木匠……
“公子,如今你懂了吧!”
馬鈞喝了口酒,緩緩平復情緒,淡淡笑道:“老子……呸!有辱斯文!我原本說話不這樣,都是這世道逼的!我對當官實在沒興趣,哪怕把韓暨的位置給我,我都不愿干!”
陸遠遲疑一下,微微感慨:“馬兄際遇,當真坎坷!不過馬兄堂堂大丈夫,豈能杯弓蛇影,因噎廢食?如果因此自暴自棄,豈不辜負了這一身本領手段?”
本來他也不愿勉強別人,許攸說道不同,那就弄死許攸,劉繇不愿配合,那就弄死劉繇。
但現在事關揚州難民性命,就算馬鈞不愿當木匠,也得趕鴨子上架繼續當!
“公子,道理我都懂!”
馬鈞云淡風輕:“無論曹操還是荀彧,都跟我講過無數次,但我就是不愿意!如今有了魚塘,就等著日子慢慢變好!以后只管喝酒耍錢逛青樓,再也不做木匠,不管朝廷的破事了!”
他自覺解釋的已經夠了,也就沒再多說。
而且對面的公子一直幫他斟酒,也算極盡尊重。
讓他對這次交易,也愈發自信!
“明白,喝酒耍錢逛青樓,再也不管朝廷的事了!”
陸遠漫不經心道:“人各有志,馬兄喜歡就好,我們只談交易!只是價格上,一萬貫太多,我們東主只肯出一貫!”
他話音剛落,馬鈞“噗!”的一下將口中酒噴了滿桌。
一臉呆滯,眸中滿是錯愕。
愣了愣神,卻依舊不可思議地看著陸遠。
似乎仍然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畢竟剛剛這個公子還很是尊重,一直幫他斟酒!
“公子,你戲耍在下?”
馬鈞忍不住又結巴起來:“別人到青樓是找女子作樂,你是把在下當成了樂子?你以為在下沒了這比橫財,就活不過去了?在下有著魚塘,足以溫飽果腹!”
他只當對方太過吝嗇,想要跟他討價還價。
但即便討價還價,也沒見過這麼狠的!
直接把一萬貫殺成了一貫!
“如今這個世道,魚塘還能安全?”
陸遠看向黃忠,哈哈大笑:“老二,你說好笑不好笑,馬兄竟然以為有了魚塘,就能只管喝酒耍錢逛青樓!卻不知荊州的帶頭二哥,最近屢屢挑釁揚州,專門破壞他人魚塘!”
黃忠老實巴交一笑:“我聽客商說,他們今晚就又會行動!畢竟揚州養得難民太多了,大軍為了難民往來奔走,根本護不住全境!”
他一直跟隨陸遠左右,雖然為人混蛋,但卻最懂陸遠心思。
“不可能,江湖人不敢在揚州撒野!”
馬鈞言之鑿鑿:“荊州水師都服軟了,更何況一群江湖人,能有什麼作為!你們就算ʝƨɢ想商量價格,也不必如此胡說!”
這些事他都看在眼里,心中自然佩服揚州強勢。
揚州大軍不在,荊州水師依舊躲得遠遠的,生怕引起誤會!
實則也在感激揚州對他的救命之恩,只是終究不愿再做木匠!
“都是傳言,確實當不得真!”
陸遠若無其事:“傳言還說揚州為了養這些難民,大軍回歸會在吳郡集結,向徐州陶謙收些保護費呢,誰知道真假!”
馬鈞臉皮微微發燙,對方每一次提起難民,都讓他心中難堪。
那個荀彧還算知禮,邀請他當官,卻絕不會揭破他身份。
只是這兩個人,跟他談著生意,卻一口一句揚州為了養活難民。
馬鈞深深吸了口氣,淡淡一笑:“公子既然毫無誠意,在下就告辭了!”
談生意的最后一步,撒腿就走,只等對方挽留!
陸遠微微一擺手,心不在焉:“再會!”
黃忠接口一句:“記得把賬清了!這酒我們可沒動一口,都是你自己喝的!扒皮也得看清對方是誰!”
馬鈞一個踉蹌,胸口直悶,如同心頭連挨兩計重拳。
沒挽留自己,反而把叫的酒都算到了自己頭上!
這個公子頤指氣使,氣度非凡,竟然如此小氣!
還有這個老農,一臉憨厚,看著就讓人感覺踏實,竟然這般心黑!
馬鈞臉色鐵青,腳步錯亂,結結巴巴中忿忿開口:“絕不會再會,今日就算在下倒了血霉!”
一路說著,如避瘟神般,清了帳匆匆離去。
黃忠看著馬鈞背影,嘿嘿一笑:“主公,末將趁夜過去?”
“說了再會,就得再會!別讓我太難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