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叔瞪了他一眼,然后沖我說道:「小花,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今天最后一晚了,你守夠這一晚,大家就得救了。」
11
我腦子里拼命回憶著春妮昨晚說的話,實在是太含混了,不知道是什麼。
正琢磨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家門口。
堂屋中傳來了哭聲。
我一把推開門,只見我媽跪在地上,已經哭得快沒力氣了。
房梁上高高懸掛著我哥的尸體。
他赤裸的身體滿是抓痕,血肉模糊,腸子也被剖了出來。
我怔在那里。
我媽見我回來,掙扎著爬起來搖著我的肩膀厲聲問道:「你不是給那個女魔頭守靈去了嗎?!怎麼你哥還是被她害死了?!」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天旋地轉。
雖然我哥待我不怎麼樣,也同樣覺得我是個分鍋的。
但畢竟是骨肉血親。
我媽一巴掌一巴掌地拍在我身上。
「媽……別打了,咱找人給哥辦后事吧。」
我遞給媽媽一張符紙,叮囑她今晚要躲起來。
我沒留在家中處理哥的后事,也不想待在這難受的地方,走回了春妮的靈堂。
齊叔說過,只要過了今夜,春妮就可以往生。
我一路走著,發覺天空開始變得有些異樣。
按理說現在才下午五點,太陽還沒落山呢。
靈堂外面有兩個人正在拉扯。
是齊叔和周醫生的聲音。
也應該只能是他倆了,這個時間其他人也不敢路過這地方。
令我詫異的是,周醫生居然還沒走。
只聽見齊叔說:「不行不行,這東西會害了你的。」
周醫生卻很堅持:「就一回,一回。」
正僵持著,周醫生扭頭看到了我。
「守靈人來了啊,那我就先走了。
」
「趕緊走!」齊叔擺了擺手,打發他走人。
我進了堂屋,齊叔眼神堅定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花,今天是最后一天晚上了,只要過了今晚,村里人還是能活下來的。」
「可是……已經死了那麼多人,就連我哥也……」
我說著,竟哽咽了起來。
「唉,春妮的怨氣太重,能得到這樣的結果,已經不錯了,而且……你不覺得,那些人都死有余辜嗎?當著村里其他人的面,我說不出來這種話,但是小花,你和春妮是關系最好的,你難道不希望那些欺負過她的壞人都遭報應嗎?」
我抬起頭,迎上了齊叔慈祥的目光。
他又遞給我一張符紙,還用力地捏了下我的手。
「把這個貼在她額頭上,我會來超度她往生。」
我點了點頭,目送齊叔遠去。
12
靈堂的后屋有一批農具,里面有幾把生銹的柴刀。
我挑了一把順手的。
這會兒離天黑還早,我悄悄跟在周醫生后面,跟著他進了醫館,反手關上了門。
他回頭看到我,嚇了一跳。
「花子,是你啊!你跟著我干嗎?」
我沒說話,亮出手中的柴刀,徑直沖上前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周醫生往后一仰,差點把身后的桌子碰倒。
「你……你干嗎!有話好好兒說,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春妮怎麼死的?!」
「這……我真不知道。」
他詫異了,很無奈委屈的樣子。
「那你知道些什麼?快說!」
我把柴刀又向他脖子上推了一下,已經滲出了一絲血痕。
「我……我不知道從哪說。」
「你為什麼要找春妮的那塊玉?」
「我……我……別別別,我說,是是是,我是在找那塊玉。」
「那塊玉有什麼用?」
在周醫生顫抖的回答里,我知道了一個令我后脊發涼的回答。
這股害怕轉瞬間又變成了一股極大的憤怒,我幾乎要在他的脖子上割開了一個口子。
「你是醫生,村里頭每個人你都打過交道,春妮生病了也是找你!我問你,她懷孕的事是誰干的?!」
「這哪是醫生能看出來的,不過,我猜是……」
我怔了,柴刀快從他脖子上滑落。
他趁機一動,我又壓得更緊了。
「花子,咱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我承認,是我起了貪念,我不對,我該死。」
他嘴里不停地道歉,我也把柴刀從他身上拿開了。
這個周醫生,平日里為村民們看病,確實也是兢兢業業。
雖然不算什麼大好人,但也不是什麼壞人。
「今天的事,你只要不告訴別人,我就不會對你怎麼樣。」
我把柴刀重重劈在了他的腦門旁,刀尖嵌入桌里的一瞬,周醫生也癱坐在了地上。
我壓抑著憤怒走出醫館。
現在得去靈堂為春妮守最后一夜了。
13
我閉著眼,盤腿坐在紅色的棺材前。
三更天,春妮蒼白的手輕輕放在了我的肩上。
我把手也放上去,輕輕感受著那種虛無的冰冷。
我一轉身,將符紙貼在了她的額頭。
她的身軀霎時不動了,只留下懷中的雙頭嬰兒還滴溜溜轉著眼睛,發出「咯咯」的笑聲。
不一會兒,這笑聲也停了下來。
沉寂的時間不過幾分鐘,齊叔便邁步走了進來。
「小花,還得是你才能制得住她。」
「齊叔,現在可以超度春妮的亡靈了嗎?」
「可以了,你先回家吧,這兒交給我。」
齊叔走上前來,打量著春妮的靈體,沒給我一個正臉。
他沒說話,我也沒走。
「可是齊叔……不是要超度春妮嗎?為什麼你手上還提著蘸了黑狗血的桃木劍?」
我失望地看著齊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