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村民們忽然把手里的東西一扔,撒腿就跑。
靈堂里只剩下我和齊叔。
他往我懷里揣了一張符:「小花,接下來就靠你了,過了今晚,你就是咱全村人的救星。」
05
寂靜的靈堂里只剩下我一個人,齊叔走前重新點亮了所有的白燈籠。
我看著棺槨中春妮的尸體,開始哭了起來。
我從小體弱個子矮,骨瘦如柴,也干不了什麼力氣活,所以一直不受母親待見。
用她和我哥的話說:「白生了個光吃飯不干活的玩意兒。」
村子里其他小孩都欺負我,就連我哥都時常捉弄我。
我的玩伴,只有春妮。
她是個傻姑娘,爹娘死得早,又瘋瘋傻傻的,所以也沒有什麼朋友。
我和她一起,春天在池塘邊捉泥鰍,夏天捉知了猴,秋天編筐子,冬天堆雪人。
「喂,花子,你將來長大了是不是想娶個傻子當媳婦兒啊?哈哈哈!」
「瘦猴子配傻妮子!哎喲喂,笑死個人了!」
我在村里人的嘲笑和春妮的陪伴中長大。
雖然談不上幸福,卻如有明燈照亮黑夜一般的希望。
記得七歲那年我被村里的幾個小孩圍起來扔石頭,只能無助地抱著頭蹲在地上。
春妮勇敢地擋在了我身前:「不許欺負小花!」
我還幻想著,等我長大了,帶春妮去城里打工,去一個沒人欺負我們的地方生活。
現在春妮死了,我好像失了魂,好像這輩子也沒什麼指望了。
她比我壯不了太多,卻敢撿起地上的石頭還擊那些小孩。
此時此刻,我扶著棺材凝望著她煞白的臉,褪去了瘋傻時表情的扭曲,此刻的她是如此安詳溫婉。
我把手伸向了棺槨,輕輕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她的眼睛忽然睜開了!
只有眼白,沒有眼珠。
我嚇得往后猛退了一步,踢倒了燒紙錢的火盆。
一陣風過,吹滅了靈堂中所有的照明物。
「小花……」一個空空的聲音呼喚著我的名字。
一回頭,春妮正站在門口。
一身白衣,就是她在棺材里穿的這身。
而她的尸體分明還靜靜地躺在棺材里。
昏暗的月光灑在她身上,我看到她懷里抱著一個嬰兒。
周大夫不說是雙胞胎嗎?怎麼才一個?
我仔細一看,竟是一個連體嬰兒,一個身子,兩個頭,兩個頭都沖我咧嘴「咯咯」笑著。
「小花……小花……」
春妮嗚咽的哭聲忽而轉為狂笑,漸漸地消失在了靈堂里。
我下意識捏緊了懷中的符紙,她沒有傷害我。
06
第二天,齊叔得知我看到春妮的情形,眼神都兇得快把人吃掉了。
「三尸怨靈……那小鬼,還是個連體,這可比雙胞胎還難搞啊……不好辦,不好辦!」
正說著,村里一個婦女突然號啕著跑到齊叔面前跪地哭訴:「死人了啊,死人了啊!」
她的老公趙成柱,今天早上死在了家里。
耷拉著身體吊在床邊,眼珠暴起,舌頭像被人硬生生地扯了出來。
肚子也被人剖開,死狀極其慘烈。
齊叔皺了皺眉:「開始了啊……」
「齊叔,是春妮嗎?我昨天明明替她守靈了。不管用嗎?」
「好孩子,要不是你昨晚替她守靈,昨晚死的就不只是趙成柱一個,而是我們一村。」
齊叔說完,讓我趕緊去取黑狗血,我找鄰居大媽割開她家的狗腿子要了一小碗。
黑狗血刷在棺材上,瞬間就蒸發了。
「她這是鐵了心要咱全村人的命啊!」
齊叔狠了狠心,用村里的廣播向全村召集,家里有狗的都來報到。
一時間,全村的黑狗都被殺光了放血,足足湊了滿滿一大缸黑狗血。
齊叔又在狗血中倒進了紅漆,攪了攪,認認真真地一遍又一遍地刷在了春妮的棺材上。
一個黑色的漆木棺材,硬生生地被刷成了血紅色,狗血混著紅漆滴落滿地。
齊叔又找來一個墨盒,將魚線從中穿過,一根根地繃在棺材上。
我一把上前抓住了齊叔的手:「齊叔,您這是干什麼呀?」
「鎮住她,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齊叔,齊叔,您之前不是說超度春妮嗎?讓她往生……」
「小花,這也怪不得我啊,春妮怨氣太重,已經化成三尸怨靈了,不將她鎮住,她一晚上就能把咱全村人殺光了!」
「那我們報警,報警,把害春妮的兇手揪出來,她是不是就沒怨氣了,就能投胎了?」
齊叔頭也不抬地繼續干活:「扯淡。」
我正想上前阻攔,卻被沖上來的媽媽狠狠扇了兩巴掌,揪著我的耳朵二話不說地把我拖回了家。
07
「你想讓老娘和你哥給那傻妮子陪葬是不?!齊叔說得那麼兇殘,她沒救了!齊叔還能騙你不成!
「今天你就跪在這兒!不準吃飯!」
砰的一聲,堂屋的門關上了。
我捂著紅腫開裂的耳朵,渾身直難受。
跪了半晌,我哥突然神色慌張地進來了,還插上了門栓。
「小花,你真見著那傻……春妮了?」
我點了點頭。
「真的……那麼嚇人嗎?」
我給他描述了一下昨晚的情形,以及今天趙成柱老婆描述的他的死狀,我哥忽然害怕得抖了起來。
「哥,你咋了?你怎麼冒這麼多汗?」
「哥跟你說個事,你別和別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