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
一語驚起千層浪。
梁飛龍作為在場唯一普通人,只會傻乎乎地問:「啥繩子呢?」
結果遭到了玄門中人的無聲霸凌。
中年和尚直接越過他,對爺爺說:
「我們對著天花板那根繩子做了三場法事,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其克化。」
爺爺說:「那只是個投影,你們就是再做三百場也沒用。」
又問梁飛龍:「傻大個——對,就是你,你們當初買這房子,房產中介怎麼說的?」
梁飛龍直愣愣地回道:「沒啥啊,就說這里交通便利,設施齊全,風水也好。」
我在心里暗罵,好個屁啊。這房產中介賣這種房子,也不怕生兒子沒有屁眼。
不過他想了想,忽然補充道:「就是有一點,他說這里因為沙塵比較大,所以窗戶做得比較小,平時都用厚厚的紗簾隔上了。」
我聽著聽著,越聽越覺得熟悉。
畢竟這幾年打理爺爺的鋪子見得多了,我馬上轉過彎來。
這房子,長方形的格局,墻厚窗小。
如果把門一關,整個房子的廢氣和毒氣便不能流通,這他媽不就是個棺材嗎?
我脫口而出:「棺材房!」
爺爺說:「不僅如此,我估計,你們這房子的天花板上,還架設了一根多余的橫梁。」
「棺房懸梁,三吊人亡。這不是鬧鬼,這是詛咒,等閑手段應付不了。」
梁飛龍這下忽然想明白了,趕緊說:「求您再給我女朋友咬一口!」
9
于是我們就眼睜睜看著爺爺又費力地咬下一截繩子來。
「如果你們信得過我,現在就從這里搬出去,找個陽光充足的地方多待幾天去去晦氣。」
事情解決,兩個和尚打道回府。
但是臨走前,老和尚忽然偷偷塞了一張紙條到我手里。
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我展開紙條。
上面寫著:「你爺爺有問題。」
按照一般套路,我應該直接咒罵這和尚屁用沒有,還擱這裝神弄鬼,挑撥離間。
但是我信了。
我和爺爺生活了二十年,又在他精神失常之后照顧了他好幾年。
無論是爺爺瘋之前還是瘋之后的神態和動作我都十分熟悉。
他講話是有口音的,身體根本站不直,也不會露出那樣嚴肅的表情。
剛剛那個在我爺爺身體里說話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我光是想想就覺得汗毛倒豎。
我沒有驚動它,只是找了個機會,暗中去問那老和尚。
寺廟里只有幾個香客,老和尚就安然地坐在蒲團上。
他看見我來也毫不意外,閉目品茶,優哉游哉地說:「你爺爺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這種表情我很熟悉。
我于是回答:「說吧,要多少錢。」
老和尚比了個三。
我問:「三萬?」
他搖了搖頭:「三十萬,一分都不能少。」
這不是獅子大開口麼?
但是老和尚底氣很足:「鎮鬼超度,我們是這附近最專業的。別人來水平不好說,也不會讓你這種小娃娃拿到這個價格。」
10
我不服氣,于是到處求神婆拜端公。
大多數人都是騙子。要價不低卻一點用都沒有,只會跳大神。
爺爺能活動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往往上一秒還在耍賴,下一秒就忽然面無表情地站起來,盯著我。
我試探它:「咋啦爺爺?」
它頓了一下,然后若無其事地用僵硬嚴肅的語調說:「沒什麼,吃飯吧。」
我的牙關都咬緊了。
它似乎還不能很好地控制身體。
轉過去的一瞬間,兩只眼珠子沒有跟上,瞬間翻出一大片眼白。
再說了,吃飯?
誰做的飯?
它應該不知道,爺爺這些年已經完全變成了小孩子,別說做飯了,偶爾還會尿床呢。
然而我還是小看它了。
它從廚房端出了一盆血淋淋的生肉。
我看著不知道什麼東西的肉,最終下定決心。
我剛出社會沒幾年,根本拿不出三十萬。
為了湊到錢,我的目光第一次轉向了爺爺留下的古董。
一件青瓷刻蓮花瓣壺單柄壺的仿品。
不過即使那單柄壺是仿品,也起碼是清中期時候仿的舊瓷器,有點年份,而且不是那些最容易出仿品的爛大街款式。
曾經有人愿意出十五萬買下它,但是爺爺說什麼也不肯賣,隱隱約約透露,這壺和我爸爸有關,是他的念想。
事到如今,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件瓷器似乎比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暗淡許多。原先是淡青色,現在幾乎變成了釉質渾濁的煞白。
心中也不由得打鼓,這樣的品相,還能賣到十五萬嗎?
沒辦法,我只好又把鋪子也掛上了轉讓的標識。
才過幾天,我那群叔伯長輩就聽到了風聲,跑來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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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大早被我小姑的哭聲吵醒的。
她這次學聰明了,沒有進屋子里,而是直接在鋪子門口坐下,讓街坊鄰居評評理。
「我們之前說要把爸爸的鋪子和其他零碎賣了,好接他到身邊來養老,王二娃這小兔崽子死活不同意。原來他是想私吞爸爸的東西呢!」
大伯也說:「我們這幾個長輩都還沒死,他居然敢越過我們隨便處理爸爸的鋪子,我們現在就想要個說法,否則,就是上法庭我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