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借走了我的剪刀,三年后我上門去要錢。他不僅不還錢,反而大肆羞辱我。
可他不知道,我是賒刀人。
欠下賒刀債,是要用命去還的。
1
我找到陳天南的時候,他正在家里舉辦派對。
明天八月十五,良辰吉日,陳天南要結婚,今晚便提前邀請了關系好的大學同學在家里辦單身派對。我們寢室六個人,除了我,剩下四個他全叫了。
幾人有些尷尬地堵在門口,陳天南嘴里叼著根煙,把煙霧直直地噴到我臉上。
「王一帆,不是哥不想叫你,這不是怕你拿不出紅包錢嗎,你看你穿得破破爛爛的,聽說這幾年班里就你一個人沒找到工作?」
其他人哄笑出聲:
「對啊,王一帆,你咋混成這樣了?」
「嗤,他本來就山溝溝里出來的,一窮二白,能混多好啊。你們還記得不,大一開學的時候,他穿著草鞋來的,差點沒笑死我。」
室友張胖子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知道了,你小子是不是來蹭飯的啊?明天婚禮得給紅包,今天就不用給錢,還是你會過日子啊。」
我向后退了兩步,眾人笑得更大聲了。
我搖頭:
「我不是來吃飯的,我是來要債的。
「陳天南,大四那年,你賒了我的剪刀。」
陳天南家境富裕,但特別愛占小便宜。
大學四年,他經常蹭我的牙膏、紙巾,毫無顧忌地用我擦臉的毛巾擦腳,還會在我出門時,把我的被褥鋪在地上,一群人盤腿坐在我被子上打牌,抽煙。
我找他質問,他反倒理直氣壯:
「老子差你這點東西?」
張胖子立馬跳出來:
「就是,南哥用你的東西是看得起你,你怎麼跟個女的似的,一天天地斤斤計較。
」
陳天南的大伯是我們學校教務處的領導,寢室里所有人都拍他馬屁,張胖子更是一口一個南哥,整天圍著他轉。
那時候,我自己也遭遇了一件麻煩事,不想在學校里打架多生事端,就都忍了,沒想到陳天南變本加厲。
2
八月十四那天,陳天南直接拿走了我的剪刀:
「明天班級活動,這刀給我用一天。」
那把剪刀,刀柄上纏了紅繩子,從大一住進寢室起,我就一直把它放在枕頭下。這次,我沒有再忍,而是毫不猶豫地沖過去把剪刀搶了回來:
「我的刀不能借,你怎麼不用自己的?」
「明天舞臺搞布置,剪一大堆膠布廢紙的,我那瑞士刀太貴了,可不能亂用。」
陳天南繼續伸手來搶:
「你咋那麼小氣,用一下剪刀都不行?」
我用力拍掉他的手:
「不行!我的刀只能賒,不能借用!」
陳天南握著拳頭要揍我,我不甘示弱地瞪著他。寢室已經熄燈,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還開著,幽藍色的燈光映在我臉上,陳天南忽然有點慫了。
他朝左右看了一圈,發現寢室里除了我倆,其他人都不在,態度立馬軟下來:
「行,行,行,就當我賒的,以后給你錢。」
「你確定要賒?陳天南,我可沒跟你開玩笑,我是賒刀人,賒刀債,你是賴不了的。」
我們賒刀人,是鬼谷子的傳人。
賒刀人把刀賒給賒主,不會要一分刀錢,但是同時會給賒主留下一句預言,等預言成真以后,再回來拿錢。
以前每逢亂世,大街小巷上,時常能看見賒刀人的身影。但清末之后,賒刀一派,傳人越來越少,直至基本絕跡。
現在真正知道賒刀內情的傳人,一只手都數得出來。
「哈哈哈,賒刀人,什麼鬼啊,王一帆,你真夠吹牛的。」
陳天南哈哈大笑,一把搶過我手里的銅剪,丟到自己桌面上:
「你就是一天天擱這裝神弄鬼扮深沉,才那麼讓人討厭。我倒要看看有啥債不債的,這刀我賒了,多少錢啊?」
陳天南話音剛落,窗外忽然響起一道驚雷。
今天是十四,月亮很圓,可是隨著雷聲落下,不知道哪里飄來大團烏云,很快,狂風大作,雨點砸在窗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脆響聲。
我死死盯著陳天南,一字一句:
「會有一場很厲害的瘟疫,持續三年。」
陳天南脖子一縮,色厲內荏地看著我:
「什麼瘟疫,跟我說這個干嗎,神經病啊你!」
陳天南抓起剪刀,蹲下身,用力刺進快遞盒子里。
我轉頭盯著窗外。
云消雨散,烏云破,明月出。
這樁契約,算是成了。
3
我朝陳天南伸出手:
「三年疫情已過,陳天南,我來收債了。」
陳天南撇了撇嘴,翻個大大的白眼:
「大家伙聽聽,這都什麼人啊,我用一下他的剪刀,媽的!記了三年,還跑我家來要。」
張胖子在旁邊拍腿大笑:
「笑死,你小學生啊,一把剪刀還來要回去。
「對啊,窮歸窮,做人不能這麼小氣吧,真夠讓人惡心的!」
「就是啊,快滾吧你!」
另一個同學周建森舉起巴掌作勢要扇我,我站在原地沒動。
「陳天南,我跟你說最后一遍,賒刀債,不能賴,把錢給我。」
陳天南黑下臉:
「他媽的,你敬酒不吃吃罰酒,討打是吧?」
「小南,怎麼了?」
就在這時,屋子里匆匆跑出來一個穿著旗袍,身材微胖的中年婦女,她聽明白了事情經過,不贊同地瞪了陳天南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