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返回任莊,卻直接心臟劇痛,接連吐了兩口鮮血。
我低頭去看羅盤的時候,赫然發現,手里羅盤上的八門全都變成了死字,連方位也全都變成了西南方。
我只能坐在小路上靜靜地等著天亮,雞鳴三聲,神鬼退散。
白天是活人的天下,再兇惡的鬼神,都不能出現。
等我天明回到任莊的時候,任莊里仍舊一個人都沒有。
過了半晌,村民們才陸陸續續地回來,他們面色慘白,像極了死人。
族長陰沉著臉,見到我說話極其難聽:
「小先生,你這道行也不怎麼樣嘛。
「我們不還是出事了嗎?我看啊,我們還是去找別人的陰陽先生吧。」
我也不強求,轉身就打算離開任莊,這趟渾水到了這個地步,真的沒必要繼續了。
然而,我剛要出門,外面竟然變成夜半三更,朗朗白日消失不見了……
4
尋常的邪物便是法力再大,也不可能倒轉陰陽。
能將青天白日變成夜半三更的,都可以被稱之為「煞」。
陰陽先生這一行當中有句老話:
「寧驅百鬼,不惹一煞。」
足以見得,煞這種東西,就算是法力高強的前輩,也根本不敢惹。
而成煞的條件其實非常簡單——怨氣。
只要怨氣夠大,活人也能成煞,每一次煞出現都會尸橫遍野。
我皺著眉看向族長:
「族長,你們村到底什麼情況?這麼大的怨氣,一般地方可不會有。」
族長看著我,臉色不太好,吧嗒了兩口煙以后,才開口:
「哎,這事兒恐怕也怪我。
「早些年的時候,我們村改建,外面修公路的時候壓死了一個孩子。
「大家為了省事,也害怕花錢,就偷偷給這孩子埋了。
「后來埋這孩子的人就被發現死在家里。
「之后也有不少次公路上翻車的事情,但是公路是存在的命脈,不可能拆了。
「所以這事兒就一直到了現在。」
我上下打量著族長,這族長沒有說實話,壓死一個孩子,還不至于有這麼大的怨氣。
我看著族長言之鑿鑿的表情,氣得都笑了:
「算了算了,你們這破事,我不管了。
「還就壓死一個孩子?這麼大的怨氣,你壓的是哪吒吧?」
我一咬牙,直接從包里拿出一把香火,點燃插在地上,對著村口的公路連叩三個頭:
「冤有頭,債有主,無意冒犯。
「小子也是混口飯吃,還請放我一馬,我鐵剎山一脈,自然感恩戴德。」
香火燃了半分鐘的時間,漆黑的天又變成了朗朗白日,露出一條出村的道路。
族長聽到我說「冤有頭,債有主」的時候,就已經面色鐵青,也不再挽留。
按理說,事情到這里就應該結束了,畢竟已經放手的事兒,是不該再接回來的。
可接下來的一陣子,湯陰縣熱鬧了起來,各路陰陽先生往來不絕。
東北的、南方的都來湊熱鬧,甚至一些散修也過來了。
我的一位師伯來了湯陰縣,就先到了我這里,詢問這里的情況。
我將情況如是和師伯說了,師伯當天晚上和我喝了酒,第二天就離開了。
臨走前,師伯告訴我:
「小子,我可告訴你,誰愿意去誰去,這事兒啊,給多少錢都不能賺。」
我趕忙拉住師伯,又問了問關于煞和百棺藏尸的事兒。
百棺藏尸他倒是沒見過,但是煞這東西,他是知道的。
早些年東北就出了煞,我爺爺他們就斗過那東西,后來知道這事兒的人,都緘口不提。
他拉著我,小聲道:
「你知道當代香主為什麼叫吳六指嗎?」
我搖搖頭。
師伯冷笑一聲:
「那是因為遇到煞的時候,一個照面就被人家砍了四個手指頭。
「十個手指就剩下六個,可不就是吳六指了!」
不過師伯也正色道:
「你可別小瞧吳六指,那可是香主,還活著的出馬仙,他認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5
任莊的族長沒有說有煞的事兒,去的先生們都以為是別的什麼棘手的東西。
結果,沒幾天的時間就接連出了幾起命案。
執法的人去了都直搖頭,這怎麼查嘛,誰見過自己掐死自己的人?
何況還有大夏天凍死的、平地上被水淹死的。
最慘的一位活生生抓死了自己,血肉模糊。
聽人說那慘象的時候我就想起了老東北的一個邪事兒。
你們可能不知道為啥東北的寒風被稱為刮骨刀。
東北的冬天零下三十幾度,被什麼東西迷了眼的人,在寒風夜里鬼打墻,一個時辰就能給人凍透了。
到時候出了凍傷,就覺得奇癢難耐。
那身上的凍傷也脆,用手一抓,就撕下一條條血淋淋的血,卻根本感覺不到疼。
等到抓得舒服了,身上的好肉已經沒有了,自己把自己刮了個干凈。
這就是鼎鼎大名的刮骨刀,任誰聽了也害怕。
后來那東西被當代的香主抓住了,才發現是個修煉了千年的東西。
足可見,任莊里面的東西到底有多麼的兇殘。
這些命案發生以后,去的陰陽先生少了許多。
甚至在小圈子里都傳開了,任莊出了大問題,里面的東西根本不是人能對付的。
這事兒最后傳到了龍虎山,聽說驚動了一位黃袍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