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娃子，從今天開始，你不得離開我半步！」

10

當晚，我和堂哥都睡在二爺爺房間。

二爺爺則拄著木劍，在門口坐了一夜。

所幸，夜里平安無事。

雞叫起來時，我和堂哥都松了口氣。

「二爺爺，你快睡會吧，累了一夜了。」

二爺爺嘆口氣：「乖孩子，二爺爺無能，這幾天讓你們受苦了。」

說著，二爺爺看向我的褲子，我順著二爺爺的目光看去。

發現褲子的屁股處，有我娘給我縫的補丁。

我的臉瞬間紅了。

村里人都窮，沒幾個人能穿得起新衣服。

大多數人的衣服，都是補丁摞補丁。

當然，家里養了幾十頭豬的堂哥家不算。

「海娃子，沒看你平弟的衣服都破了，快去拿套你的衣服來，讓平娃子換上。」

堂哥聽到二爺爺的吩咐，面上露出不悅的神采。

「爺爺，我家衣服也不......」

「閉嘴！」

二爺爺直接打斷堂哥：「讓你拿就拿，兄弟之間，分什麼你的他的。」

堂哥一扭頭，嘴里微不可聞地哼了一聲。

表哥很快拿來一身綢緞衫子，不情愿地遞給我。

我還從來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伸出的手又縮回，連摸一摸的勇氣都沒有。

「二爺爺，還是算了吧，我現在的衣服還沒破，也不是不能穿。」

二爺爺聞言，直接奪過堂哥手里的衣服，不顧我的扭捏，強行給我套上。

直到給我系上腰間的衣帶，二爺爺才拍拍我的肩膀。

「扭扭捏捏像什麼樣子，這次多虧了你機靈，海娃子才沒被那女鬼害死，穿他一套衣服怎麼了。」

二爺爺說著，又從懷里掏出一枚玉佛。

咦，這玉佛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這玉佛是二爺爺開過光的，你戴著，可保你平安。

」

二爺爺不由分說，把玉佛給我戴上。

那一瞬間，我看到一旁的堂哥，想要說些什麼，二爺爺卻搶先開口。

「行了，回家吃個飯，切記晚上一定回這邊睡，二爺爺怕那女鬼對你不利。」

我答應了一聲，轉身回家去了。

家里，娘問我這幾天到底在二嬸家忙些什麼。

我怕娘擔心，只是告訴她二嬸家豬頭多得吃不完。

所以叫我和二爺爺過去一起吃。

至于二嬸已經被害的消息，我沒敢告訴娘。

一晃，時間已經到了傍晚，

我看著逐漸西沉，只剩下半個的太陽。

心里沒來由得煩躁起來。

跟娘說了一聲，我一口氣跑到二嬸家。

此時二爺爺和表哥都已等在門廳。

一見到我，二爺爺便拉著我的手，來到昨天二嬸遇害的房間。

來到門口，想到昨天二嬸的慘狀，我的后背一陣發涼。

「平娃子，別怕，你二嬸的尸身我已料理了。」

二爺爺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推開房門，果然不見二嬸的尸首。

就連床上的血跡也已被清理，換上了新的床單和被褥。

「這幾日你擔驚受怕，二爺爺心里很是過意不去，今晚你就睡你堂哥的大床，二爺爺在外面守著你。」

「二爺爺，讓堂哥跟我一起睡大床吧！」

二爺爺聽到我的提議，冷哼一聲：「只會惹是生非的東西，也配睡覺，今晚讓他跟我一起守夜。」

「可是......」

「不用說了，就這麼定了，記住，晚上不論發生什麼，千萬不能出聲。」

二爺爺說完，拉著堂哥快步走開了。

11

是夜。

不知為何，平日里一貫沾床就著的我，今晚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

怎麼都睡不著。

夜里，萬籟俱寂，我的聽覺似乎變得異常靈敏。

我聽到風吹動門板，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我剛想下床，把門栓拴得再緊一些。

房門卻突然打開，一陣涼風吹得我刻骨生寒。

怎麼回事？我明明記得我把門拴插進門后了呀。

今夜黑得嚇人，外面沒有一絲月光。

我猶豫再三，還是穿衣下床，準備把門關上，剛走到門口。

一個黑影出現在我面前。

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剛想叫二爺爺，卻想到他先前的叮囑，趕緊把嘴捂住。

就在這時。

油燈點亮，我呼出口氣，快要跳出來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來人白發黃衣，是二爺爺。

二爺爺一進門，也不說話，把油燈放到桌上。

只是冷冰冰地看著我。

「你看你后邊是什麼？」

二爺爺語氣很不對勁，沒有一絲情緒。

盡管如此，我還是轉過身去。

身后，除了床鋪，空無一物。

我剛想回頭，卻發現地上顯出我和另一個影子。

而我身后那道影子，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菜刀。

沒有絲毫猶豫，菜刀向著我的脖子砍來。

是二爺爺，他要殺我。

我閉上眼睛，默默等待死亡的降臨。

「平娃子......」

就在這時。

娘的聲音傳來，我下意識地回答。

「娘！」

我等了半晌，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出現。

我睜開眼睛，發現身后的影子早已不見了。

「平娃子......」

娘的叫聲還在繼續。

我吹著火折子，沖出房門，打開刷著紅漆的大門，看到娘的臉上滿是著急。

「娘，這麼晚了，你來干什麼？」

娘猶豫了一會，還是說道：「娘今天晚上怎麼也睡不著，一閉眼就是你渾身是血的畫面，所以過來看看。

」

「既然你沒事，娘就回了。」

娘說完，似乎是怕我怪她過來打擾，快步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