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時,我回頭見大叔抹了一把臉,蹙著眉在低著頭打電話。
回到家里,大姑把剪下的頭發分成兩三根一縷,用糨糊分布黏在紙人的頭頂。
然后用毛筆蘸著藥瓶里的血,在紙人的胸前寫上了王秀芝的生辰八字。
這樣一個替身紙扎人就算做好了。
我看著面前這模樣詭異的紙扎人問大姑,這紙人最后的用途是什麼。
大姑說,用紙扎人來抵王秀芝的命!
傍晚,村長急匆匆跑來,說王秀芝醒了正鬧騰,怕是要把紅布掙開了。
大姑看了一眼天色,囑咐我等天全黑了之后,再帶著紙人去王秀芝家幫忙。
我回頭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紙人,有種她忽然活了的錯覺,那詭異的臉在看著我笑!
夜幕降臨。
我雖打心眼兒里不愿意,但也心知不能誤了大姑的叮囑,畢竟這關乎著一條人命。
內心掙扎了一番,終是抱著紙人出了門。
紙人的身高跟我差不多,抱著很不順手。
黏在她腦袋上的那幾縷王秀芝的頭發,被風吹在我臉上的感覺非常不舒服,索性直接被我扛在肩背上。
農村不比城里,天一黑外頭就沒什麼人,只有草叢里的時不時傳來的蛙蟲低鳴。
黑漆漆的夜路微風習習,我一個小女孩扛著個紙扎人,越走心里越發毛,幾次都想扔下紙人就跑。
其間遇上個趕夜路的,沒等走到近前,他“嗷”的一聲轉頭就跑,估摸著以為見了鬼,把我也給嚇夠嗆。
臨近王秀芝家大門時,已經能聽到院子里的嘈雜聲。
近前,見空曠的大院正中燃著大火堆,幫忙和看熱鬧的人圍了一圈。
而王秀芝被放在火堆不遠處的地上,身下鋪著一張臟兮兮的床單。
沾了香灰的紅布依舊捆在身上,火光的映照下,她像蛇一樣不住地扭動身體。
我正奇怪大姑去哪了,就見她雙手持一炷香,從屋里走了出來。
大姑站在火堆正前方,口中念念有詞的朝著四方拜了拜,遂即將香插在了王秀芝頭頂擺放的一尊寶鼎內。
說來奇怪,這會兒一陣陣的風吹著火堆的火苗擺動,但是三支香的煙氣卻是直挺挺地向上,完全不受風的影響。
而且原本燃燒程度相同的三支香,右側的那一支忽快速燃燒。
眨眼間,只剩下其他兩支香的三分之一!
大姑家中有一部香譜,我之前還曾翻看過,雖沒有全部背下,但這一炷香我卻記得清楚。
這是催命香!
香譜有云,黑白無常來索命,月內家人命堪憂!是現前惡報,短命報的征兆!
難道真如大姑所擔心,王秀芝沒得救了?
村長見我扛著紙人站在門口,立刻過來把我叫進去。
大姑看我一眼,讓我先把紙人放在一旁的空地,再將桌上的碗遞給她。
我乖順的把紙人放在一旁,不知是不是我心理作用,只覺得這紙人一路上變得越來越重,放下時發覺肩膀已被壓的酸疼。
桌上有一個海碗,裝了大半碗紅色的液體,看著有點像血,碗上擺著一根粗毛筆。
后來我才知道,那是混了朱砂和雄黃的雞血。
大姑用毛筆蘸著雞血在周圍甩了一圈,同時讓村長找兩個壯漢子來按著王秀芝。
但在保命的時候,村長的話也不見得管用,誰也不肯主動上前。
最后村長一急眼,直接從兜里摸出幾張紅票子,說幫忙的一人一張!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下子沖上來五六個,最后挑了四個年輕高壯的,拿了錢上前幫忙。
我既害怕又好奇,站在一旁瞅著。
眼見三支香剛一燃盡,大姑立刻蘸著雞血在王秀芝的額頭,橫著畫了一道。
筆剛一落下,王秀芝瘋了一樣身體忽然彈起,表情痛苦地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喊!
那聲音根本不像能從人嘴里發出的,驚得我心一顫!
同時一陣強風襲來,火堆的火苗“呼”的一下,燃起兩米高,在場中人無不驚呼。
王秀芝一直尖利地嘶喊不斷,身體大幅度的劇烈扭動似乎想要掙脫束縛。
幫忙的四個壯漢,滿頭大汗卻也只能勉強按住她。
大姑立刻下筆如風,繼續蘸著雞血,在王秀芝鼻骨畫了一道,又在臉頰各畫了兩道,隨后向下落筆直至全身。
單獨看那些血道,只是一些或直或彎的線條,但全身連起來看,又像是一個個被放大了的字體,或者是一幅幅奇怪的圖案!
我從沒見大姑做過這些,也不知道那些圖案真正的作用。
只是隨著王秀芝赤果的全身被圖案布滿,她掙扎的幅度也越來越大。
直到大姑最后一筆落下,她驟然掙脫了按著她的幾人,直挺挺的站了起來,惡狠狠的對著大姑!
我擔心大姑有危險,上前想要將她拽到一旁。
但我剛一動,王秀芝的身體忽然轉向了我!
而這時我才留意到,她兩只腳向后彎曲成詭異的弧度,用整個腳背代替著腳掌站在地上!
我被這詭異一幕驚得倒吸冷氣,下意識地連連后退,而王秀芝則一直向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