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活兒早晚都得落到我身上,當下牙一咬心一橫也就不想那麼多了,心里默念胡三太奶保佑,壯著膽子就走上前去。
按照大姑的吩咐,把撕成條的紅布沾上香灰,在脖子,手肘,腰臀,還有雙腳一共捆了四道。
其間,我幾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一是怕弄醒了王秀芝,二是她身上的味兒實在熏得我胃里一陣陣翻滾。
不過雖然惡心了一些,她卻一直動也沒動,我捆好之后退了開幾步才著實松了一口氣。
見王秀芝被捆,大家才敢上前合力把她又抬回家去。
這麼折騰了一夜,天都已經快亮了。
大姑叮囑我趕緊回屋洗干凈手上的血污,然后去給老仙家敬了一炷香。
敬香后回屋,我見村長又折了回來,正跟大姑坐在炕上說話。
他胳膊的傷口還透著血,這一晚也被折騰的夠嗆。
我上了炕坐在大姑邊上,聽他們在商量王秀芝的事兒該咋辦。
大姑建議先把人送鄉鎮醫院,但村長卻擔心王秀芝那樣子送了醫院也白搭。
怕是即便送去了,也會直接給轉到精神病院,路上再把命折騰沒了。
還是求著大姑給想想法子,看在鄉里鄉親的也要救她一命。
大姑用力地抽了兩口煙,很是為難的樣子,沒立刻應聲。
直到一根煙抽完了,大姑嘆了一口氣:“真是造孽啊!”
當時我以為她口中的造孽說的是王秀芝,但隨后才明白,那話說的也是她自己。
架不住村長苦苦相求,大姑答應會想想法子,但需要一點時間準備。
見大姑答應,村長仿佛有了主心骨,一番奉承好話方才被打發了離開。
等村長走后,我忍不住好奇問大姑昨晚上究竟是咋回事兒,為啥王秀芝會變成那樣。
大姑說,有句老話叫做蛇咬三聲冤,狗叫對頭人。
意思是蛇和狗都不會無緣無故地咬人。如果蛇真的咬了人,那一定是這人對它做過什麼。
因為蛇類的嗔根最重,即便是得道的常仙也是如此,所以一旦招惹極難脫身。輕則惡報,重則要了那人的性命也不稀奇。
王秀芝她們打死的兩條蛇本有靈根,如果潛心修行或許能夠得道。
其中一條母蛇,蛇蛋被打碎在了肚子里,如今命沒了子嗣也沒了,自然怨氣極大。
光溜男身上那條大姑已經談妥了,讓光溜男設香堂世代虔心供奉即可。
但王秀芝身上的談也沒得談,一開始擺出的架勢,就已經是不要了她的命不會罷休!
所以大姑本心是不想管這事兒的,因為一旦攬下這差事,只能硬碰硬。
想起昨晚上發生的這些事,還有她說的這些話,我一陣頭皮發麻,問大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大姑沒回答,只囑咐我好好睡一覺,今晚還有一番折騰。
睡到中午醒來一睜眼,一個紙人的腦袋就在我眼前,嚇得我立刻坐起來。
大姑見我驚著了,拍了拍我的肩,說不怕不怕,只是一個紙人。
這東西我只在姥姥出殯的時候見著過,覺得鬼氣森森。
問大姑弄這東西做什麼,她一邊還在繼續扎紙人的手腳,說這是王秀芝的替身。
大姑手很靈活,用秸稈和糨糊加上幾張彩紙,沒一會兒就把一個女紙扎人做好了。
隨后套了外套說是要去王秀芝家一趟,我也好奇地立刻跟了上去。
路上遇到村長,聽說我們是去王秀芝家他也一路跟著,問大姑是不是想到了辦法。
大姑沒細說,只讓他準備了一些東西,說能不能救王秀芝的命也就看今晚了。
村長忙不迭地點頭說立刻準備,而說話間我們也進了王家門。
不知道是我心理作用還是其他原因,一進王家門,我就覺得涼颼颼的打了個寒顫。
可一抬頭,那三九天的太陽耀得人睜不開眼。
進了屋,守著王秀芝的大叔說她一直沒醒,但嘴里還是往外流那東西。
我站在門邊往里一瞅,那股腥臭味越發濃重,當下忍不住干嘔了兩下。
大叔拍了拍我的肩,說這鬧騰的確實挺惡心,讓我小姑娘家的出去透透氣,別往跟前湊。
我忽然覺得奇怪,心說難道大叔一直呆在屋里,聞著這味兒就不惡心?
我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大叔卻奇怪地反問:“啥味兒?你說她身上雞血味兒?”
“一般人聞不到這味兒。”大姑忽然開口,解答了我心中的疑問。
我雖心中疑惑,但有外人在,當下也就沒追問原因。
這時,大姑從懷里摸出個手柄纏著紅線的剪刀,嘴里不知道念叨了幾句什麼。
隨后,她先是剪掉了王秀芝的一縷頭發,包在紅布里。
又用剪刀戳破了王秀芝右手的五根指尖,分別用力擠了幾滴血,盛在了一個小塑料藥瓶中。
大叔問我大姑這是要弄啥。
大姑沒回答,只是起身說:“她閨女和前夫還在城里吧?打個電話都給叫回來吧。
”
大叔是王秀芝的遠房大哥,雖然是遠親,但農村人住的近也都比較親,一聽這話就知道大姑是要以防萬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