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先生說白天太歲是休眠狀態,但我們要萬分小心。做夢也想不到我們在做一件最危險的事情,在太歲頭上動土!
突然勺子叫了一聲,我們朝那里一看,他挖到了一個小小的木雕人,打火機大小,是個縮手縮脖子的古裝小人,下端削得很尖,插在太歲身上,就像在吸取它的能量似的。這木雕小人掂在手里很重,里面好像灌了銅汁。
老姜說:「再找,應該有三個。」
我們終于找齊了三個木雕人,其中一個已經焦枯得像碳一樣了,老焦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好歹毒的役鬼術,三個鬼共享兇星的力量,十個獵鬼人也未必能拿下啊。我們再怎麼查也查不到根源,穆家三姐妹只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我們現在怎麼查這個真兇呢?」
「問人問不到,我們問鬼。」
「我也是這麼想的,問題是現在去哪找體質弱、陽氣弱的人啊。」
我們三人一起回頭,看見那個羸弱的風水先生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注意到我們不懷好意的目光,他說:「看我干什麼?」
「勺子,上!」
「干什麼,你們干什麼⋯⋯」
風水先生被打暈之后,通靈這種事我們就輕駕熟,但想精確地通靈到穆家三姐妹的鬼魂有點難度,畢竟不知道對方愿不愿意出來,都交過幾次手了。
費了一番周折,風水先生突然直楞楞地站起,一如那晚的情景,然后他做出女人的動作來,嬌滴滴地問我們:「你們是誰,找我干什麼?」
「我們想問你幾件事!」老姜開口道,「如果你肯說,之后我們可以超度你。」
似乎拔掉了三個木人,破壞了那個陣法,這次通靈出來的鬼合作多了,脾氣也好些了,基本上問什麼答什麼。
然而她道出的真相,卻讓我們三人都大吃一驚⋯⋯
###七 真相
當我們推開李大夫家的門時,他正在給兒子李響換吊瓶,看見我們來,他依舊一臉和善:「你們怎麼來了?有發現嗎?」
「有!而且是大發現。」我說,「利用兇星的力量驅使三個本性善良的鬼魂作壞事,手法真是高明得讓我們自愧不如!為了不被人懷疑,用自己兒子當第一個犧牲品,心腸也硬得讓我們自愧不如!別裝了,我們已經知道真相了。」
我沒有用主語,但眼前這個人聽見之后卻突然換出了另一副神情,露出陰沉而輕蔑的笑容:「你們什麼時候發現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自莫為。」老姜說。
他背著手走過來:「我小看了你們,本以為你們不過是三個江湖騙子,沒想到居然能走到這一步。不過你們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報警?哼哼。」
「為什麼做這種事,害自己的村人!」老姜質問道。
「村人?他們拿我的母親當什麼,當成禍害!我家祖上是關亡人,我母親這一代正好趕上運動,我母親被羞辱,最后懸梁自盡。
哼,我要用我祖上傳下來的手段,讓這個村里的人都生活在恐懼中。」
「就為了這些?你濫用關亡術害人,就不怕折了陽壽?」
「我早就豁出去了,你們這些為了錢的人怎麼會懂!」他不屑地冷笑,「有本事我們再斗斗,看看我祖傳的關亡術厲害,還是你們那些三腳貓的抓鬼術厲害。」
「媽的!」勺子咆哮一聲撲過去,老姜連忙攔住他,然后直視著李大夫說:「盜亦有道,不如這樣,我們約三年為期,三年之后我們再斗!」
「好,我答應!」
我明白這是老姜的緩兵之計,畢竟我們不可能留在這里,更不可能要他的命。這次我們雖然完成了委托,也額外做了很多,但當我們觸到最核心的陰謀時,卻只能以一聲嘆息作罷,這大概就是這行的無奈。
人心比鬼更險惡,但那卻不是我們所能涉足的領地。
離開這個村的時候很多人在后面送行,包括那個李大夫,那時的他已經換上了平時那副和善的表情。
走在出村的路上,突然起了霧,勺子拍了下我,讓我看后面。
我們回頭,看見霧里站著一個黑衣服的無頭人,遠遠地看著我們。老姜笑了:「你知道一開始用鬼打墻把我們送回來是誰?」
「他?」
老姜點頭:「我猜這個無頭孝子生前殺業太重投不了胎,只能在死后做點善事來抵過⋯⋯」
我一時間迷茫了,殺人的人救人,救人的人殺人,世道變了還是人心變了!
尾聲
一個月之后,婺源的一家醫院里。
「辛苦你們了,這是說好的報酬。」
老姜把那個不停動彈的布袋子交給委托人的時候,他一邊遞過裝錢的信封,一邊猶豫著準備接。
這時我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張報紙,拿過來一看,頭版是:「天下奇聞!昏迷兒子殺死父親!」照片上的死者,正是那個壞心腸的李大夫。
報道上說他的兒子一直昏迷,某天突然跳起來勒死了自己的父親,經鑒定這個孩子確實處在昏迷狀態,當地人都說是被邪祟上身了。
我們三人看著報紙,似乎心有靈犀的互相看看。
老姜笑了一聲:「哈,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