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院里熟睡的狗突然狂吠起來,他以為有小偷進了家,就跑了回去,但卻發現沒有人。雖然心里犯嘀咕,但覺還是要睡,于是他就躺下了。
睡夢里,他突然喘不上氣來,怎麼呼吸空氣也進不到肺里,眼看著就要憋死了。
后來就是我們出場了,多虧是他家的狗跑來在我們門前撓門,我們才意識到有事情發生了,難怪都說狗通人性。
我們匆匆穿上衣服跟著狗跑過去,看見那人正在床上掙扎,臉漲得像豬肝一樣。
「勺子,快按他的胸!」老姜指揮道,「你去叫人!」
我叫上人,老姜已經掏出特制的指南針,這東西可以感應微弱的磁場變化。他簡單向眾人說明情況,我們便急匆匆地領著人往山上走。
到了某個地方,老姜突然一停手,跺了下腳說:「這里,挖!」
雖然不明白,但村里人把我們視若神明,當即就徒手開挖,挖了一會有人扯出了一塊布料,再一扯是一件衣服。
衣服顯然是新埋進去的,一點腐爛的痕跡都沒有,但上面的土卻沒人動過,一時間大家視為異事。
「回去!」老姜大手一揮道。
回去之后,那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這狀況我是頭一次遇見,便問老姜是怎麼回事。
他指了下屋里,說:「你看少了什麼。」
架子上掛著這人的褲子,卻少了衣服。
「衣服!」
「對!有東西把他的衣服偷了,你聽說過衣物留魂的說法嗎?鬼把人的衣服埋了或燒了,本人就會死,這是很惡毒的害人方式,也很罕見。」
老姜說過去有個人上山砍柴遇到老虎,情急之中上了樹,但衣服卻掉到地上。結果老虎咬不著人,把地上的衣服撕個粉碎,這人回家之后便精神恍惚,很快病死。
留下幾個人守著,我們三人從屋里出來,但誰也沒有回去睡覺的打算。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罷休,便去暫住的屋子拿上家伙,朝山里出發了。
在眼皮底下發生這種事,我們心里都很憤慨,賭上獵鬼人的尊嚴也要在今晚了結它。
我們找到埋衣服的地方,老姜和勺子留下,我一個人朝深山里走。這是我們常用的獵鬼辦法,我是三人里氣息最弱的一個,用來作誘餌最合適。
實際上一開始我也是以兼職誘餌的身份接觸這行的,當時老姜如實地對我說,前三個作誘餌的人,一個瘋了,一個跑了,一個成了植物人,工資高,風險大,問我干不干。想了一下,我這爛命一條能榨點剩余價值總好過在公司里看老板臉色討生活,便答應了。想起初入這行的生澀,心里還是很感慨的。
盡管在這行已經不算新手了,可一個人走在這靜謐詭異的深山里還是有些打怵。這時周圍的氣溫突然降了下來,有一道陰風,不,兩道陰風在我周圍徘徊,風里依稀有女人的哭聲,很低微,但在這寂靜的夜里聽來卻非常清晰。
突然有一只手拍在我肩上,我雖然心里不怕,全身的汗毛還是本能地炸了起來,我知道這是鬼拍肩,千萬不能回頭看。
我不動聲色地把手探進皮囊里抓了一把雄黃粉,從肩頭上向后一撒,只聽見一聲凄厲的叫喊聲。
「老姜!」我朝下面喊。
「來了。」
他比我想象中來的還快,兩人從樹叢里跳出來,勺子一聲獅子吼,老姜兜開捕鬼網,把那個看不見的東西兜在半空。
他一邊扯著網一邊從口袋里摸瓶子,就好像被一條透明的大魚扯著一樣,身體不由自主地被拖動。
他艱難地摸出瓶子要收這個鬼,突然網子裂開了一個口,整個網立即癟了下來,他大驚失色道:「不好!」
這時一股陰風夾雜著凄厲的嚎哭聲向我撞來,我被掀翻過去,后腦撞在地上全身一陣麻木⋯⋯這個鬼什麼時候變這麼強。
老姜抽出匕首對著半空中刺來刺去,鬼怕兇器,老姜這把刀開過光,比桃木劍好使。突然他抓匕首的手被吊了起來,高舉在半空,我清晰地看見在他的手腕上出現一個淡紅色的五指印。
「糟了!這鬼變強了。」
這時勺子把上衣一脫,露出全身紋的咒符,他大吼著撲了過去,把那個看不見的東西抱在懷里,那個鬼魂還在不停地掙扎,勺子拼命地壓制著它。勺子圈著兩條胳膊的動作就像在跳一段怪異的舞蹈。
而另一道陰風仍在我們四周徘徊,顯然是兩個鬼同時存在。
「除靈,不裝瓶了,現在就除!」老姜一邊說一邊握著匕首在四周戒備,提防那個鬼暗算勺子。
我從地上爬起,抓了一把雄黃向勺子身上撒,把他撒得像個石膏像。當粉末從他環抱的雙手間飛過的時候,依稀勾勒出一個女人的形體。
直接除靈很反常規,但這也是迫不得已。老姜戒備在四周,我讓勺子盤腿坐下,抱緊那個鬼,然后在他周圍畫陣,開始念斷生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