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娃長大之前,我們家可以享受新房子,還能多種幾塊地,多點收成。
七嬸搖搖頭:「太早了,看不出來。你過半個月帶她來找俺,俺算一算。」
村長一直在旁邊聽著,見狀,走過來拍拍我爸的肩膀:「俺們村好幾年沒有小孩出生了,這是天大的喜事,明天俺就用大喇叭通知全村的人,讓大家都樂呵樂呵。」
8
我妹懷孕以后,我爸很高興,每天變著法地給我妹燉牛肉、煮羊肉湯。
但我妹聞著味就干嘔,一點熟肉都不能吃,人漸漸消瘦,四肢像個竹竿一樣,就肚子微微隆起。
這天我爸不在,我媽從廚房里偷了一塊沾著血的生肉,我妹見到后竟然搶了過來,放在嘴里嚼嚼就吞了,血水順著她的嘴角流到脖子上。
看得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我以為她餓壞了,就把她帶到廚房里找吃的。
鐵鍋里有我爸燉的老母雞,掀開鍋蓋,熱氣蒸騰,飄香四溢,我忍不住夾了一塊塞進嘴里。
可我妹毫無興趣,她徑直朝著放生肉的瓷缸走過去。
等我回過神,我妹已經把生肉一整個地掏出來,捧在手里,像個野獸一樣用牙撕扯,咀嚼。
她的臉猙獰得駭人。
我看得愣了,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嘴里的雞塊掉在地上:「月月……」
就在這時,我爸回來了,他站在廚房門口,表情和我一樣震驚,反應過來,他跑過去奪下我妹手里的生肉,把她拖拽到院子里。
我妹貪婪地吮舔手上的血漬。
「爸,月月是不是中邪了?」
我爸皺著眉頭說:「剛才我路過村口,聽他們說,又死了一個人。
」
我爸說死的這個人叫張浩,也是個光棍,爬過我家好幾次。
張浩的尸體也是在山上發現的,他被吊在樹上,身體被烏鴉啄得沒剩下一塊好肉,命根子吊在樹枝上,像根風干的臘腸。
那畫面想想就十分詭異。
我爸說要帶我妹去七嬸那里驅邪。
我妹擦了擦嘴,她的肚子好像比剛才大了一圈,我猜想,可能是吃多了撐的吧。
9
七嬸聞到我妹身上的肉腥氣,她急忙拿了一把糯米往我妹身上撒,右手拿著桃木劍在我妹前后左右亂砍,一邊砍還一邊念咒語。
我妹抱著胳膊不耐煩地看著她。
七嬸一頓操作結束,抹了把腦門上的汗,對我爸說:「沒啥大問題,有些孕婦口味比較重,喜歡吃生肉。一般出現這種情況,懷男孩的可能性比較大。」
我爸一聽,高興地給她塞了兩張紅票子。
七嬸給我們拿了幾個小綠瓶,里面似乎有一團霧氣,她說把這個給我妹吸食,能幫助她養胎。
七嬸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我爸連聲道謝。
我們從七嬸家出來,我爸讓我去村口的商店幫他買包煙,回來的路上三叔攔住了我。
三叔是個地道的陰陽先生,有幾把刷子,村子里的人都很敬重他。
他剛從外地探親回來,皺著眉在我身邊繞了一圈:「張峰,我看你印堂發黑,渾身冒黑氣,你家里是不是養了不干凈的東西?」
我被他說得一愣,搖了搖頭:「我家最近沒養狗、沒養貓,就牛圈里剛栓了只大黑牛。」
「不對。」他捋了捋山羊胡,「我的眼睛不會看錯的,你帶我到你家看看。
」
我猶豫半晌。
我爸不喜歡三叔,他說三叔就是個神棍,不用自己的雙手種地勞動,整天靠一張嘴騙吃騙喝。
要是我把他帶到家里,我爸肯定要和他干仗。
「你要是不信我,就把這張符貼到堂屋門口,要是符紙變黑了,說明家里有臟東西。」說著,他把一張黃符塞進我的手里。
回去的路上,我捏著那張黃符,腦海里浮現我妹吃生肉的場景。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夜晚,我趁著他們都睡下了,把黃符貼在了門上的隱蔽位置,拿著手電筒觀察了半天,黃符也沒啥變化。
我嘴里罵了一句:「神棍。」
就回屋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來刷牙,余光瞥到門上的那張黃符,竟然真的變黑了,嚇得我手上的搪瓷杯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臥槽!」
我一路小跑到三叔家里,他在院子里跳五禽戲,看到我慌慌張張地跑來,動作停了下來。
我把那張發黑的黃符遞給他看,他眉頭擰成了個疙瘩,抬頭問:「你家最近可是死過什麼人?」
「沒有啊。」
「哦,對了,村子里死了幾個,麻子李、張浩,都死在了后山。」我想起來,趕忙又說,「我妹今年滿十八歲,可以夜爬了,死的這幾個都爬過我家。」
三叔皺著眉頭思索:「大侄子,你仔細想想,你妹最近有什麼奇怪的行為沒有?」
我想了想,一拍腦殼,說:「叔,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月月懷孕了。」
三叔掐指算了算,嘴里喃喃念道:「不應該啊。」
我以為他說的是我妹體質弱,不易受孕,便說:「我爸和村長一開始也不敢相信,也許是老天保佑我們這個村子,讓我妹懷上了,七嬸昨天看過了,說懷的是男孩。
」
10
我走的時候,三叔給了我一串銅錢,他說這玩意可以防止陰魂靠近,驅邪擋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