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王法,皇族的護衛丟下保護的對象獨自逃生,那是大罪,按刑罰得五馬分尸。衛隊丟了卡丹,他們多半是害怕軍法責罰,想把自己救回去也好將功贖罪吧。
“明白了。”
云淺雪平靜地說。他心里惱恨蘇木等人沒有保護好卡丹,卻知道,在這兵荒馬亂的逃亡路上,這支衛隊是自己生命的唯一保障了。
若不能安撫好他們,自己休想平安回國。
“蘇木隊長,昨晚那種混亂情況,誰也沒辦法的。保護不了卡丹公主,那也是天意吧。你放心,只要我能活著回去,將來有什麼麻煩,我一力替你們承擔了。”
聽云淺雪這麼說,圍在他身邊的魔族兵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輕松表情。蘇木甚至笑了起來:“謝謝大人您了。大人您休息吧,我們定會保護您安全回去的。”
云淺雪點頭,他也沒力氣追問蘇木“回去”到底是指回哪里了。
若在一天前,回去的答案是很明確的:“回到陛下的身邊。”
但現在,陛下死了,自己的妻子卡丹公主也死了。
“陛下死了……”
云淺雪陷入了極度的恐懼和混亂。他怎麼想也無法按受這個事實,就像無法接受天空失去太陽一般。恍惚中,淚水打濕了云淺雪的衣襟,他真切地感覺到了痛楚:魔神王國已不復存在,自己擁有的一切,高貴地地位,權勢,美麗的妻子,自小所熟悉的一切,此刻都已不復存在了。那種感覺,就象天崩地裂,腳下可靠的大地寸寸粉碎,整個人飄蕩在空中,不得著地。
胡思亂想也不知過了多久,云淺雪才想到了自己的使命:陛下臨終給自己囑托,將皇旗交給皇子殿下,輔助新君登上皇位,重振國運——這是陛下交托自己的遺命啊!
想到卡蘭皇子,云淺雪如快被溺死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整個人振奮起來了。雖然皇子有許多不是的地方,兩人不久前還發生激烈的沖突,但如今,他卻成了云淺雪唯一的希望了。
到下午,云淺雪巳清醒過來了,躺在搖晃的擔架上思考著前程去向。
分手時,卡蘭皇子叮囑自己到塔倫城會合,云淺雪已打定了主意:“要與卡蘭皇子會合,那是肯定的。但在與皇子會合之前,最好能收攏一些兵力,不然自己只得一個光棍司令兩手空空地到塔倫城去,會被卡蘭那個壞蛋笑話的!”
云淺雪找來蘇木隊長,向他詢問隊伍的情況。
蘇木報告說,公主的衛隊本來有近干人,但大部分士兵都在混亂時失散了,現在還聚攏在身邊地僅僅只有一百五十三名士兵。
“那些人呢?”云淺雪指著與他們一同前進的大群魔族士兵:“他們是哪部分的?誰是他們的帶隊指揮官?”
“他們?”望著身后蹣跚而行的魔族官兵們,蘇木苦笑道:“他們都是被打垮的散乓。沒有帶隊指揮官,沒有紀律,雖然有好幾千人,但卻只是一盤散沙。他們紀律很壞,有些人甚至還想搶奪我們的食物和武器,但被我們打退了。”
“那他們為什麼跟著我們?”
“現在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都是跟著別人走。”
“想辦法,把他們組織起來,王國正值危難之秋,每一個兵員都是珍貴的。士兵們只是暫時被打垮了斗志和士氣,但只要給他們希望,緩過氣來,他們還是好樣的戰士。”
蘇木有點猶豫,云淺雪加重了語氣:“蘇木隊長,這一路都是人類敵占區,要回到瓦侖要塞,單靠我們這一百多號人是不夠的,任何一個城市的守備隊都能把我們輕易拿下,我們甚至都走不到巴特利城。
但若能把散落在外的魔族官兵徂織起來,我們能組成幾個團隊,甚至一個軍團。一路攻城掠地打回去!”
蘇木對云淺雪的說法不以為然。逃亡途中,人心惶惶,想要把這批喪失紀律和斗志的魔族散兵重新組織起來,談何容易。但出于對云淺雪的尊重,他還是派出了手下地士兵喊話,說這里有王國的長官在,命令散乓們前來集合。喊了半天,到黃昏時,只有不到五十名士兵肯來集合。
“大人,我們盡力了,但效果實在不佳。”
云淺雪從擔架上坐起身,他艱難地從懷中拿出一個被油布裹得嚴嚴實實的包裹,鄭重地雙手遞給蘇木。
眼見云試雪如此鄭重,蘇木也不敢輕忽,雙手接過包裹:“大人,這是?”
“王國的皇旗,陛下托付給我轉交皇子殿下的。”
蘇木立即跪下,雙手托著包裹舉過頭頂,聲音激動得有點顫抖:“大人!”
“打開吧。讓我也看看。”
蘇木小心翼翼地拆開析疊得很細心的包裹,把旗子取出來,抖開,扯住一角,撫平了旗面。他和兩中士兵合力,把軍旗好好展開,讓云淺雪看請了這面光滑的、浸透了士兵們鮮血和汗水的皇旗,驕傲的獅子威風凜凜地注視著眾人。
風在呼呼地刮,望著皇旗,淚水潤濕了云淺雪的眼睛。望著皇旗,象是看到了無數熟悉的臉孔,云淺雪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