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人明說,但席間籠罩著朦朦的一個共識,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預感,與魔族戰爭勢不可免,迫在眉睫。
又有人向白川請教,對付魔族什麼兵器更有利?是近身戰斗的刀劍、或者騎兵長矛,或者是遠程的弓箭弩機呢?
白川想了下,回答說:“魔族士兵力大敏捷,驍勇善戰,單兵交戰中,人類兵很難取得優勢。我印象中,數次對魔族的大捷都是依靠了騎兵的強大沖擊力獲得的。對付魔族兵,近身格斗人類沒有優勢,最好是以整齊的陣勢交戰,以有組織戰無組織。另外,魔族雖然也有弓箭兵,但它們的弓箭武器比較簡陋,無論射程還是殺傷力都遠不能與人類的相比。在遠程武器上,人類是占有優勢的。”
英木蘭少將若有所思地說:“這麼說來,河丘林氏的強弓部隊倒是魔族天生的客星了。”
蒙拿少將毫不客氣地說:“河丘的那群老烏龜膽小又怯弱,要他們參戰,難!”
席間響起一陣輕快的笑聲。河丘在今年暗算了流風霜一次,險些要將她交給紫川家。現在談起河丘,流風霜的部下們當然不會有什麼好話了。
“河丘這幾天倒是來的比較勤快,林睿和林賢三天兩頭跑來向元帥獻殷勤。”
“那群軟腳蝦也害怕魔族,但又不敢打仗,他們當然要討好我們元帥了!”
“一群見風使舵的小人,相信他們的話,隨時可能被人從后面捅一刀的。”
“諸位,我倒是希望林睿能多來幾次。”英木蘭一本正經地說。
“那是為何?”
英木蘭曖昧地笑:“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常有生猛海鮮吃了。”
蒙拿少將不動聲色地補充道:“還有龍蝦。”
沉默了三秒鐘,席間爆發出一陣熱烈的笑聲。白川不明其意,英木蘭笑著給她解釋。
七八四年六月間,如果說瓦涅河沿岸的帝都城是人類與魔族抗爭的最前沿焦點,位于西北平原的軍事重鎮藍城就堪稱政治斗爭的焦點所在。盡管剛結束的瀾滄江一戰中,流風霜小挫于紫川家新銳將領紫川秀,但這并無損她的威名。
此時,流風森被流風清和流風明的叛軍所牽制,河丘在軍事上軟弱無力,大陸的諸多勢力里,唯一具有實力影響大局的,只有她。此時的流風霜,堪稱大陸最棘手可熱的人物了。整個大陸都在觀望著她,揣測她下步的動向。
來自河丘、旦雅、帝都、遠京的信使、說客、間諜云集于藍城,形形色色的可以人物走馬燈般穿梭不停,就連魔族也在爭取流風霜,它們難得文縐縐了一次,說:“這次戰爭完全是我們與紫川家的私人恩怨,請流風霜殿下不要插手。”
為討好流風霜,從各地送來的禮品堆積如山,珍奇珠寶首飾文物鉆石美食時尚服飾化妝品香水,珍奇寶貝堆滿了流風霜的私人倉庫,甚至河丘還每天派專人快馬送來各地的時鮮水果和海味,經歷上千公里跋涉,送來的鰻魚居然還是活蹦亂跳的!
在內陸的藍城居然能吃到新鮮的海鰻魚,白川感嘆河丘對討好流風霜實在是不遺余力。
她惶恐不安。她大致猜到了紫川秀差遣自己來見流風霜的用意了。
但是,自己不過是一個紅衣旗本,又非口才出眾,讓自己來說服流風霜,是不是太兒戲了?
歡迎宴會在晚上十一點結束了,軍官們彬彬有禮地向白川告辭而去,幾個英俊的青年軍官依依不舍地贊嘆了白川的美貌,言下頗有“你代表紫川家,我代表流風家,我們不妨來一場靈與肉的交流來加深兩國的友誼吧!”的味道。
對著這群自命不凡的青年俊杰,白川哭笑不得。幸得英木蘭將軍善解人意,拿根棍子將這群發情的色狼打跑了,也免掉了白川的尷尬。
休息在流風霜的總督府中,路途疲憊,白川很快就睡著了。
半晚,一聲霹靂雷響震醒了她,六月暴雨來得非常迅猛。醒來的她站到窗前,豆大的雨點密集地從天而降。密集的烏云遮擋了天邊的星辰,白川悵然若失。
不知不覺,離開遠東已經快一個月了,她很懷念那些一直陪伴著自己戰斗的戰友們,更對遠東戰情憂慮不已。盡管在藍城受到了熱情的款待,好吃好喝,但她還是懷念遠東那簡陋的戰地伙食,懷念那些粗魯的半獸人士兵。想到這些,她就恨不得背插雙翅飛回去。
這時,有人敲響了她臥室的門,有人在門外彬彬有札地問道:“白川閣下,睡下了嗎?元帥殿下剛剛回來,您可愿意現在去見她?”
雨下得越來越大,雷聲轟隆不斷,一聲緊似一聲。在掠過天邊的閃電白光照耀下,白川匆匆穿好衣裳,跟著侍衛穿過總督府的偌大花園和曲折的走廊,來到了花園中的一個亭閣中。
走入亭閣,白川第一眼就見到某一個女子背對著自己站在亭閣的窗前。窗戶并沒有關上,她任憑狂風吹散著她的秀發,那纖細得近乎柔弱的身軀,面對著窗外的烏云閃電,在令人驚心動魄的雷聲中一動不動,構成了一副今人難忘的畫面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