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一身黑色的軍法官制服,紫川秀覺得,還是那晚一身油污的他更適合,他的氣質更似技術人員而非軍隊將領。
他握住了吳旗本的手:“啊,是你,我認出來了!”
“大人,我們也是盡快趕過來,但是沒想到到這里還是遲了一步,您已經和流風霜打上了,我們沒誤您的事吧?”
“沒有,一點沒有!你們來得很及時,可立大功了!你們打垮了流風霜的艦隊,阻止了她過江!今天的勝利,你們是首功啊!”
面對紫川秀的夸獎,吳旗本有點局促不安,他摸著腦袋:“大人,您過獎了呢!是帝林大人派我們過來的,他說,您在這里阻擊流風霜,我們一0一團也許會能派上用場——果然給他說中了呢!”
“是帝林派你們來的嗎?”想起那個冷峻的高挑身影,紫川秀心頭似酸還苦,說不上什麼滋味來。大哥啊,我又欠了你一筆。
河的西岸,站在岸邊堤壩上,一個白衣的纖細身影在風中微微顫抖,衣袂迎風飄蕩。
“公主殿下,東岸向我們喊話說急需增援!”
“公主殿下,多倫艦隊請求撤出戰斗!敵人打擊太猛了,艦隊無法再堅持了!”
“公主殿下,英木蘭將軍中箭受傷了!無人主持東岸大局,請公主殿下下達指令!”
探馬一波接一波地回報,帶來的都是壞消息。流風霜指節都捏得發白了。
她回頭環視眾將,淡淡說:“這一仗,我們怕是要輸了!”
將領們黯然失色。大家都有這個念頭了,但對流風霜不敗的信仰卻使得他們不敢相信。
縱橫大陸不敗的公主殿下,終于在朗滄江漫結束了她不敗的記錄。
想到那曾經的輝煌和光榮,所有人都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近衛隊長姬文迪說:“公主殿下,我軍主力未動,不過是前鋒受了挫折,不能算輸!何況,敵人的投石車太犀利了,非兵力所能抗衡。若是我們也有同樣的武器,我們絕不會輸的!”
流風霜淡淡說:“輸了就是輸了,哪里還找這麼多理由?對方也是優秀的將領,輸給他并非恥辱。不要再往對面送人了,現在要緊的是把在東岸的人接回來,不能把他們拋下不管!尤金中將!”
一個身形魁梧,身穿流風家淺藍色水軍制服的中年將軍越出入眾:“公主殿下!”
流風霜沉重地凝視著他,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目光中無聲地流露出愧疚和痛心。
那員中年將領眼睛濕潤了,他堅定地說:“殿下,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們水師是損失很大,但我們一定會堅持把對岸的陸軍弟兄接回來!哪怕最后一艘戰船被砸光了,我們就用艨艟艇,用舢板——怎麼樣也好,我們水軍一定會把他們接回來,請殿下放心!”
他肅然行了個禮,轉身大步跳上了戰船,嘹亮的口令聲傳遍了江面:“水軍,全艦隊挺進!”
旗手做了信號,冒著如雨的矢石雨,成百艘戰船齊齊調轉船頭,向河東岸撲過去。
這是一段視死如歸的路程,頭頂石落如雨,更有無數的火箭飛過來,暴雨將至,天空烏云密布,漆黑的天際下,流風戰船一艘接一艘地在江面上被點燃,被打翻,粉碎,沉沒。
流風家水師英勇奮戰,冒著巨石和箭雨拚死往對面開,但他們始終還是沒能完成任務,堤壩上面已經出現了潮水般的黑色身影,紫川家的軍隊已占領了灘頭登陸陣地,流風家過江部隊的退路被切斷了!
看到這一幕,流風霜心如刀割,她低聲說:“罷了!通知水師,撤出戰斗吧!他們已經盡力了,錯在我——是我指揮不當,損折了水師的精銳。”
不必望遠鏡,肉眼就可以看到了,紫川家牢牢地占了上風。
流風家士兵組成的紅色方陣已經被壓制下了堤壩,四面八方都是黑色、綠色制。
服的紫川軍,那情形,黑色的圈子猶如一條毒蛇,兇猛地把一只紅色的青蛙綁在了中央,盡管那青蛙還在拚命地掙扎,左沖右突,不時還能在毒蛇身上抓出幾條血痕,但大局已定了,毒蛇已經張開血盤大口,即將把青蛙一口吞噬。
“對方到底是哪路部隊?”
“大人,已經從俘虜處查清楚了,對方是紫川家的黑旗軍!”
“黑旗軍?”
一個名字掠過腦海,流風霜的輕聲感觸:“又是他!”
“殿下,”
“黑旗軍統領紫川秀雖然無賴貪婪,名聲很壞,但他至少不是帝林那種濫殺俘虜的殺人狂。繼續頑抗毫無意義了,通知對岸部隊,如果對方接受,他們就降了吧!”
流風霜淡淡地說,左右將領黯然淚下。
“什麼!”英木蘭一把揪住梟水過來傳令的士兵,眼睛里冒著火焰:“你說的什麼,再說一遍!”
“將軍,公主殿下傳令,抵抗已經無意義了,她命令你們立即放下武器!”
“不可能!你假傳軍令,我殺了你!”不顧胸口的箭傷,英木蘭掙扎著爬了起來要摸刀子,傳令兵卻鎮定地從懷里掏出一張羊皮紙來。
看著那熟悉的字跡,英木蘭哀號一聲:“殿下!”激憤之下,傷口處血如箭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