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盧仙人和君載酒齊齊踏前一步,各自一掌拍出,落在天柱上!
西山散人眼耳口鼻中頓時鮮血瘋狂涌出,卻死死不退。
盧仙人三人齊齊收手,西山散人大口吐血,氣息飛速枯敗,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他們三人還是不忍心殺了這位摯友,只是將他重傷,并未痛下殺手。
“西山道友,你已經忘記了我的初心,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盧仙人來到他的身前,面色肅然,道:“我們的目的是救黎民于水火,先前我覺得蘇圣皇很好,是因為可以傳道,可以在傳道的過程中改變他。現在他已經稱帝,大戰在所難免,只有除掉他才可以救世人。道友,不要執迷不悟了。”
這時,帝都中的人們被驚動,紛紛向甘泉苑奔來,一片嘈雜。
帝都中,仙人眾多,如桑天君玉太子這樣的高手不在少數,也有如芳逐志、師蔚然這樣的后起新秀,更有舊神圣王!
盧仙人等人卻視而不見,君載酒取出一個竹簽編織的闌珊,將之祭起,頓時甘泉苑四周被闌珊包圍。
那闌珊切開空間,將甘泉苑變成一個漂浮在黑暗中的孤島,從帝都中剝離出去。
諸多仙人躍起,向甘泉苑飛去,卻見自己距離甘泉苑越來越遠。
甘泉苑中,蘇云也被驚動,向這邊看來。
瑩瑩正要沖上前去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卻被蘇云阻攔,瑩瑩不解,蘇云輕輕搖頭,道:“先看看再說。”
西山散人咳血連連,道:“難道你們這幾年在他身邊任教,沒有發現他的為人?沒有發現帝廷元朔的情況?這里是可以延續我們道的地方,我們在這里有許許多多學生……”
他仰起頭,露出笑容,牙齒上卻布滿血跡:“我們尋找數千萬年,看到的是什麼?帝絕,仲金陵,原九州,玉延昭,楚宮遙,這些人都是私學,內心都是自私的。我們在元朔這個地方看到了什麼?看到的是官學,是公器!”
他劇烈咳嗽,抓住走過自己身邊的龔西樓的褲腳,道:“這里有學宮,學院,學府,還有庠序小學大學,這里會成為我們傳道的地方,學生們會把我們的道一代一代的傳下去……”
“就是因為如此,才要除掉蘇圣皇。”
龔西樓掙脫他的手,道:“蘇圣皇稱帝,會毀掉這一切。除掉他,元朔這一切才可以留存。”
君載酒道:“他已經失控,被野心推上了一個不屬于他的高度,這會害死他害死這里的所有人。蘇圣皇死后,這里歸順仙廷,我們會保護元朔的人們和文明成果。”
西山散人垂下手,低下頭:“可是,這里是他締造的啊……”
盧仙人三人繼續向前,這時,三人又停下腳步,他們感應到一股強大的威脅從身后傳來。
盧仙人三人轉過身來,卻見西山散人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轉過身,對著他們擺出進攻的姿態。
盧仙人皺眉,道:“西山道友,你傷勢極重,應該調養。強行出手,會要你的命。”
西山散人嘿嘿笑道:“能死在幾位老朋友的手中,對我來說死而無憾。”
三人大皺眉頭。
“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盧仙人嘆道:“兩位道兄,我們送西山道友一程罷。”
君載酒和龔西樓沉默片刻,各自點頭,對于他們來說,理念第一,友情第二。
自己的道,才是第一位的,西山散人固然與他們是莫逆之交,但是道相悖,人相遠。
既然背道而馳,那麼阻擋自己的道路,即便是道友,也唯有鏟除。
盧仙人三人氣息爆發,華蓋浮空,靈臺穩坐,天柱高聳,異口同聲道:“道友,送你一程!”
西山散人鼓蕩一切殘存的法力,催動雙河,眉須皆赤,被鮮血染紅,迎上三人的神通。
南北二河爆碎。
西山散人跪地,看著碾壓而來的天柱,心中默默道:“我的學生,會將雙河流傳下去……”
天柱砸下,西山散人面前,層層疊疊的北冕長城拔地而起,硬撼天柱,長城破碎,天柱最終也止步在西山散人的頭顱上方。
“釣魚仙人。”
盧仙人仰起頭來,仰望長城,但見一輪明月掛在城墻上,月亮中心,長髯白眉的老仙人跏趺危坐,長眉垂下,宛如兩條釣魚的絲線。
月中仙人,便是月照泉。
月亮在他身后,如同一汪泉水,清澈明亮。
“釣魚仙人不去陪殤雪仙子釣魚,卻跑回來,莫非有何高見?”盧仙人問道。
月照泉笑道:“高見不敢當。”
盧仙人等待片刻,見他不答,道:“既然沒有高見,那麼道兄不要擋路。我只認死理,不認交情。”
月照泉笑道:“留步。我雖然講不出什麼高見來,但是我卻知道,蘇圣皇若是死了,元朔便也毀了。盧道友要為天下蒼生而滅元朔嗎?”
盧仙人沉默片刻,道:“未嘗不可。”
月照泉道:“那麼在你眼中,元朔人是蒼生中的一員麼?”
盧仙人道:“元朔雖是蒼生中的一部分,但若是為黎民蒼生故,亦可犧牲。元朔的分量,不如黎民蒼生,蘇圣皇的分量,也不如黎民蒼生!”
“好!”
月照泉撫掌,哈哈大笑:“既然你把蒼生當成數字可以衡量的東西,一方的數字多,便可以犧牲數字少的一方,那麼我便與你論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