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壽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李靖已不必自己多提醒。
“好好輔佐玉帝陛下,”李長壽溫聲道,“三界雖已安寧,但依然有所隱患,不可掉以輕心。”
李靖正色道:“弟子遵命。”
“善。”
李長壽老氣橫秋地道了聲,笑著越過李靖,走向了一旁笑瞇瞇的天庭老三仙。
壽星南極仙翁、姻緣神月老、天庭老信使東木公。
南極仙翁在袖中拿出一只寶囊,笑道:
“長庚師弟,這里有老師送你的一件護身法寶。
若有機會當去玉虛宮坐坐,興許會對你傷勢有所幫助。”
月老納悶道:“星君大人受傷了嗎?”
李長壽含笑搖頭,道:“并無大礙。”
“長庚……咳。”
木公不自覺自己嗓子有些沙啞,低頭一嘆:“終歸,沒能幫上你太多。”
“木公是天庭的頂梁柱,”李長壽鼓勵道,“是我選擇的路太偏僻,且沒有提前跟大家商量。
木公,這里有些制式文書,還有一些需你上奏的提議。
天庭今后能否走的正,能否讓生靈信服,就在于仁威兼并。
我希望看到的天庭,是一個敬畏天地、敬畏生靈的天庭,這一點就需木公時常監督提醒了。”
“嗯,星君放心!”
“月老,”李長壽笑道,“多謝關照了。”
“哎喲,不敢當不敢當,”某天庭懟玉帝化身第一人連忙擺手,“要不是您一路提點,小老兒早就沒了。”
李長壽低頭做了個道揖,三位老神仙同時行禮。
左右更有大批仙神低頭行禮,李長壽盡皆還禮。
三言兩語、依依不絕,本來還都在擔心李長壽傷勢的眾仙神,此時卻都發現了李長壽那奇妙的狀態,將安慰的話語變成了祝福。
道果還在,道沒了。
道境沒了,卻可長生。
更有一種飄然于外、不染凡塵的透徹。
大概,這也是一種境界吧。
李長壽下一站是月宮,他想在離開天庭前先去拜訪一次姮娥。
玉帝陛下親口給趙公明下達了天庭公差,要趙公明將李長壽送去鯤鵬秘境安頓下來,才可回天庭復命。
金靈圣母本也想去李長壽的親友團小聚,但沒辦法,要看倆娃。
紫薇與勾陳這兄弟倆此時正在成道的關鍵時刻,不宜外出胡亂走動。
哪吒和龍吉也在后面跟著,一路朝月宮而去。
臨近月宮,聽聞一聲“奏樂”,便有悠揚弦樂從前方徐徐而來,月桂樹下有數百嫦娥齊舞,展露著仙子的芳華與美好。
趙公明感慨道:“這里,也曾留下過長庚你諸多汗水啊。”
“咳!咳咳!”
李長壽氣息差點出錯,瞪了眼趙公明,趕緊對云霄和靈娥方向糾正道:“我曾做過一段時間的總教習,也就是坐在一旁喝喝茶、指點他們舞藝。”
云霄和靈娥各自輕笑。
廣寒宮前,宮門被推開,蹦出了個靈巧少女,對李長壽忙道:“星君大人您回來了!”
李長壽:……
能不能把回字去掉?
回有幾種寫法知道嗎!
怎麼感覺現在的天庭對自己充滿了惡意?
這世道怎麼了?他馬上就是要結婚的人了,到處都想給他搞個大新聞?!
偏偏……這廣寒宮,李長壽必須獨自進去。
李長壽咳了兩聲,緩聲道:“我去拜會下老友,你們在這里等我一陣,很快就會出來了。”
云霄柔聲答應,靈娥做了個催促的手勢。
推開廣寒宮木門,李長壽內視自身,看了眼靈臺在那微縮版宮殿側旁漂浮的圖老大、鐘二姐、塔三爺,淡定入內。
《安全感》。
木門慢慢關上,但留了個縫隙。
姮娥站在閣樓前,化著淡淡的妝容,雙手端在小腹前,身上的霓裳仙裙也是精心挑選。
她欠身行禮,喊一聲星君,隨后對李長壽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李長壽笑道:“太陰星君不必多管我,我是來見個故人,或者說是帶這故人來見一見道友。”
姮娥指尖輕顫了下,低頭答應一聲。
李長壽有些反客為主,看到不遠處樹下有兩只石凳、一方棋盤,就近走了過去。
他自顧自坐在一側,看著棋盤上的殘局。
一旁姮娥有些不明所以,但當李長壽笑著道一聲:
“道友,你覺得這棋如何解。”
另一側的石凳上憑空現出米粒般的光點,光點抖動中,已是化作了一名中年文士,白面無須、說不上英俊,身著玄黑道袍,坐在了李長壽對面。
來人看向了姮娥,對姮娥露出幾分歉然的微笑。
姮娥低頭不語,手指卻攥緊了自己的衣袖。
來人看向李長壽,嘆道:“多謝了,只有一次的見面機會,還能帶我來看看這唯一的弟子。”
“不用客氣,”李長壽道,“我此前答應過太陰星君,當時有些搪塞了,今天引她來見見,真正記不起的師父是誰。”
“你贏了。”來人笑了笑,目中滿是安然。
他看著李長壽,像是在看多年不見的朋友,又略帶歉疚的說了聲:“抱歉了,給這個天地添了不少麻煩,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李長壽擺擺手,道:“不必多提,已過去了。”
來人納悶道:“不過我還是有些不理解,你如何知道,我還能最后與你相見一面?”
李長壽道:“浪前輩是你,但你不是浪前輩。
鴻鈞和浪前輩其實沒有主次之分,其他魔祖、燃燈本尊也沒有主次之分,都是你被無盡孤獨放大后的性格,歸根結底是你的一部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