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好了?”
鴻鈞道祖目中帶著幾分疑惑,“長庚你明明還可以繼續拖下去,在洪荒體悟天地,在不得不面對貧道時,能多點把握。”
李長壽道:“道友已經逼迫到了這份上,我再不識抬舉,那就太不尊重洪荒最強者了。”
鴻鈞道祖默然,坐在那沉思一陣,問:
“長庚,貧道其實也有些不懂。
你萬事追求穩健,性子如此沉穩,為何會為金光之死,不顧一切殺圣成全天道,又為何會因帝辛之死,就變得如此惱怒。
他們與你而言,并非親友才對。
你殺準提那次,已是與你要對抗天道的整套計劃相違背吧。
還有這次,你若真的去為廣成子定罪,最后定會收不住局面,造成道門分裂。
這兩次,最后都便宜了貧道。
貧道將你作為對手,也將你看做是最為喜愛的小輩,才會如此多問你幾句。”
“因為我不是道友,也不想成為道友的對手。
我沒有執棋的資格,因為我本就只是覺得,這天地有些不對勁,想試試看能否修正。
也只是嘗試罷了。”
李長壽抬手做請,已是第二次送客。
他道:“我這就讓與大劫無關的親友離開洪荒,道友若對他們出手,我會掀出九污泉之之外第二張底牌。”
鴻鈞背負雙手起身,注視著李長壽,笑著問:
“又是哪般。”
“道友自以為穩如泰山,實際上道友所建的洪荒體系漏洞百出。”
李長壽淡然道:
“我早已知不死火山之所在,鯤鵬號可以隨時過去,將始鳳自瀕死狀態撞死,以鯤鵬殘軀,作為始鳳涅槃的燃料,令始鳳重生。”
鴻鈞道祖面色驟然變冷。
“長庚,你為了對抗天道,當真是煞費苦心。”
“很多時候,我只是將這當做自衛的手段。”
鴻鈞問:“那你為何,剛剛不出手救下帝辛?”
李長壽道:
“救下帝辛,便是保下大商,促使人道昌盛。
我一直很想去做這種事。
尤其是燧人氏前輩犧牲之后,我推算了許多種可能,想去保住大商,甚至想過如何培養帝辛的三子【子庚】。
但這樣,只是將人族引入我與道友的博弈之中,且越拉越深。
就因為道友你沒有底線,你會去殺凡人,不必問任何理由的屠殺生靈。
我不敢救。
更不能救。
與其讓凡人站在我這邊,再次十不存一,倒不如讓道友你得償所愿,讓凡俗成為天道運轉的一部分。
接下來,我只要不去動凡俗,凡俗便可穩到了九成八。
退一步講,在這個仙人都要窒息的洪荒,凡人能做什麼?能改變什麼?
他們負責好好活著就是了。
我與道友博弈,不必依靠人道光輝,也不必讓他們在不知情中無緣無故犧牲。
左右衡量,只能讓當代人皇受些委屈。
這是最小的損傷方案。”
“善。”
鴻鈞臉上帶著幾分觸動,露出淡淡的笑意,“你與你那個前輩終究完全不同。”
李長壽拱手做了個道揖,鴻鈞道祖還了一禮。
下一瞬,鴻鈞道祖化作一道光束,眨眼消失在小瓊峰上。
李長壽靜靜地站了一陣,扭頭看著棋牌室,許久才道一句:
“鐘,帶靈娥小瓊峰去玄都城,把你能接上的人都接上。”
不等混沌鐘回答,李長壽身形已是隨風消散。
……
‘父王,孩兒沒用。’
‘寡人原來,不是天命。
’
誰!
水神府后院,有琴玄雅睜開雙眼;正打坐的她,此刻莫名感覺有些心口絞痛。
怎麼回事,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些情形……
燃燒了一夜的朝歌城迎來曙光,大批兵馬涌入各處冒黑煙的朝歌城中,居中的座駕上,一名陌生的男子端正而坐。
街路旁沉默的百姓,街邊明晃晃的刀劍,那些散發著濃郁殺氣的兵衛……
遠處,此刻已成焦黑的高樓,還有高樓上那靜靜盤坐的尸身……
車隊突然停下,街巷前方出現了大批身穿華袍的人影,他們大多跪伏在路邊。
一名有琴玄雅感覺與自己有微弱血脈牽連的老者,跪伏在地、膝行向前,敞開胸懷、高舉雙手,口中呼喊著:
“帝辛無道,臣愿尊大王!”
微子啟。
有琴玄雅豁然起身,金光閃爍間,此前只穿薄裙的妖嬈身段,被修身的戰甲覆蓋。
提劍,有琴玄雅不知自己要去何處,但此刻有一種沖動,便是斬了那個膝行向前的不肖子孫!
——兄長的不肖子孫!
她剛推門而出,就看到了面前站著的那道身影。
“長壽師兄……”
“跟我來。”
李長壽伸出右手,有琴玄雅毫無猶豫伸出左手。
纖手剛落在李長壽掌心,有琴玄雅就感覺周遭流光閃爍,如幻影般不斷變幻。
乾坤挪移!
下一瞬,已是在一片云海之上。
有琴玄雅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李長壽就已道:“玄雅,你要不要跟我走,現在就做出決斷。”
“師兄……我……怎麼了嗎?”
李長壽溫聲道:“沒什麼,只是我應該是要離開了。
你想繼續在天庭,還是與我一同去混沌海?
選擇前者,你就可以繼續跟我做接下來之事,選擇后者,你現在就會被帶去天外等我。”
有琴玄雅怔了下,隨之便問:“師兄需要我留下嗎?”
“商國需要。”
“那、那我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