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大王立刻移駕東行!我商軍精銳俱在東征!
此戰非大王之過,非將士之過!
然大王只需避開今日之死劫,明日自可自東起兵奪回朝歌城!我商民萬眾一心,定不負王!”
“閉嘴!”
帝辛忽而一聲暴喝,起身怒罵:“寡人豈是那般畏縮逃散之王!寡人可會怕了這姬發小兒!”
“大王!”
比干定聲道:“此時絕不能意氣用事,大商之基業在大王肩上!”
“先祖都在注視著寡人!先祖都在看著本王!”
帝辛雙目中滿是血絲:“寡人這就親自率兵,寡人要與那姬發小兒一戰!”
比干大喊:“大王,我商軍未敗!”
“報——西城失守,周軍沖破城門朝王宮而來!其數無法計算!”
“大王!您先走啊!”
“不可爭一時勝負!”
“都閉嘴!”
帝辛大吼一聲:“都給寡人滾,滾!”
“陛下,”比干疾步向前,“子受!你清醒些!”
“比干你大膽!直呼本王名諱!”
帝辛咬牙怒罵:“左右來人,將比干押送大牢,責他十鞭,立為商之罪宗!”
門外立刻沖來數十名甲士,一擁而上將比干押下。
“誰敢過來!”
比干扭頭大吼,那有些蒼老的面容威怒不見,又抬頭注視著帝辛,定聲道:
“大王,比干知大王心意,那周軍今日就算奪了朝歌城,就算占了運,他們也無法在商地立足,也需一個穩定我大商子民的牌匾,比干定不會死。
但大王!大王啊!
比干輔佐先帝,輔佐大王,數十載未曾有半分疏漏,比干是商臣,是商之王子,是大王叔父!
天地大勢我又如何不懂?
聞太師是截教之人,周國如今得闡教相助,此時定是那仙人作祟,才讓周軍如此勇猛!
稍后大王只需與東部大軍匯合,在派煉氣士去東海請仙,未嘗不能與周再戰!
比干今,愿替大王守帝王之節!
拿劍來!”
一名離著稍近的甲士下意識向前。
帝辛疾呼:
“莫給劍!”
但鏘的一聲,比干已是拔出那甲士腰間青鋒,一捧熱血澆在殿前。
比干身形不斷顫抖著,嘴唇化作紫黑色,伴隨著那長劍落地的哐當聲,抬手握住那顆閃爍著七彩流光的七竅玲瓏心,慢慢拽了出來。
“大王,莫信仙神,莫負子民。
比干以死相諫,愿大王暫時隱忍,即刻離去!
即刻離去!”
用力攥握七竅仙心,血光濺涌,眾大臣慌忙呼喊,比干身形已向后仰倒。
帝辛身形無力后退半步,坐倒在王座上,雙目突然變得有些空洞。
殺喊聲,自西城爆發。
火光越發閃耀,哭喊聲自各處回蕩。
大王殿中,帝辛擺擺手,眾商臣被甲士趕出大殿,只留下了比干那仰躺的尸身。
“王叔,寡人又能去哪?
又能去哪。”
他有些無力地站起身來,踉蹌走下臺階,到了比干面前,低頭撿起了那把長劍,轉身朝后宮而去。
宮中,眾侍衛涌向西門,眾宮娥自其他宮門逃竄,各處頗為混亂。
有侍衛發現大王的身形,向前擁簇著要將大王帶去東面宮門,卻被自家大王低聲喝退。
摘星樓空空蕩蕩,愛妃早已不知去處。
“也好。”
帝辛喃喃著,嘴角劃過少許自嘲的笑,“也好。”
他隨手拿了個燭臺,扔到了那華美的床榻上,而后轉身走向摘星樓的頂層。
謫仙臺。
坐在謫仙臺,能看到此刻朝歌城有多混亂,能看到肆虐在西城道路上的周軍。
自己今夜縱然可以離開,然后呢?
老師說過,只要大商國運在一日,他就可安然無恙。
反之則危。
自己何嘗不明白,那所謂的仙人并不敢直接殺自己這個凡俗帝君,必須要借那姬發之手,以周代商,僅此而已。
寡人逃出朝歌城,不過是被這些仙神追殺,隨意死在某處。
但!
寡人之敗,非兵敗,非失德,非眾叛親離!
寡人之敗,敗在這天地間,多仙圣,多豪強!
敗在這天理不公……
不公啊。
帝辛深深吸了口氣,拄著劍站在高樓上,在黑夜中想尋找到什麼。
與此同時,朝歌城外,周軍剛立好的營帳中。
姬發坐在木椅上,聽外面不斷傳來的捷報,目中劃過少許期待。
他本想領軍前征,卻被姜尚與眾大臣勸住,只得留在此地,等待自己成為天命之子的瞬間降臨。
姬發仿佛已經感覺到了,那所謂的氣運在自己頭頂匯聚。
張開的手掌,仿佛已經能握住整個天地!
帳外有名甲士,低著頭端著托盤,快步入了帳中,沉聲道:
“大王,您該用膳了。”
“不必,本王此時哪里吃的下。”
姬發站起身來,負手嘆道:“將士在前廝殺,本王卻在此地無法向前與眾將士一同殺敵,心中何忍。”
那甲士向前兩步,低聲道:“您莫要熬壞了身子。”
姬發眉頭一皺,這甲士為何如此不懂事?
突然間,那甲士抬起頭來,雙目劃過粉色光芒,托盤之下飛出一道流光,直取姬發脖頸!
姬發愣在原地,絲毫沒有動彈的余地。
可當那寒光即將觸及姬發脖頸,一只大手憑空出現,將那把銀針法寶穩穩握住,隨意捏碎。
楊戩皺眉看向這甲士,目中劃過幾分無奈,低聲道:
“楊戩職責所在,得罪了,道友。”
甲士面色有些慌亂,但抬頭看向楊戩時,雙目中又有粉色光亮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