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壽含笑介紹,也請木公幾人記下,哪批是天庭內部構架,哪批是三千世界秩序,哪批關于人族凡人,哪批關于人族煉氣士……
林林總總,不一而論。
木公等人對視幾眼,各自將李長壽的叮囑記在心中。
木公目中帶著幾分疑惑,小聲問:“星君,你為何、這為何……”
“稍后會發生一些事,我或許無法與各位一同再為天庭、為陛下效命。”
李長壽左右行禮,對玉帝陛下做了個道揖,緩聲道:“此事與各位無關,與天庭也無太多關聯,是我必須去做,也必然要走的路。”
木公頓時有些欲言又止。
一旁有正神似是推測到了什麼,低聲道:
“星君,您為何非要走這條路?
而今咱們天庭才是天道意志的體現,是三界秩序的維持者,小神覺得,在天庭之中,其實能更好照應人族,還能一定程度上干預天道之抉擇。
這未嘗不是另一條道路。”
李長壽笑道:“此路我也想過,卻并不太適合。
有些東西該有人去堅守,有些火焰該有火炬去承載。
我其實也做不了太多事,但必須要讓肆意妄為者有所忌憚,這就是我修行所踏上的路徑。
更改了,我道境與修為也就廢了。”
那正神并未多勸,只是對李長壽深深做了個道揖。
“長庚、你看……”
玉帝坐在高臺上注視著李長壽,低聲道:
“我去找老師談談,或者試試能否在天道運轉中尋到空子,像是給云霄那般,給趙公明、金靈、碧霄、瓊霄也做一份……”
“陛下。”
李長壽輕聲喚了一聲,玉帝話語一頓,隨后有些頹然的一笑,擺擺手。
“諸位愛卿將長庚的奏表收下去整理,長庚留下吧。”
“是。”
“老臣遵命。”
木公與其他幾位老臣答應了一聲,將這些奏表分門別類收好,又各自對玉帝、對李長壽行禮,低頭退出凌霄寶殿。
“唉——”
玉帝長長地嘆了口氣,坐在寶座上,目中卻有少許光亮閃爍。
他道:“長庚,已是決定了嗎?”
“嗯,”李長壽目中流露出幾分歉疚,“未能看到天庭完全統管三界的那天,未能看到陛下曾在西海泛舟時所描繪的天地,小神深感遺憾。”
“就為了一個趙公明?”
“陛下,不只是為了趙公明,也不只是三仙島,更不只是截教、道門。”
李長壽緩緩嘆了口氣:
“我與師祖之間的分歧已是不可挽回,我站在了生靈一邊,師祖站在天地一方。
兩者之間已沒了均衡一說,這場博弈我毫無勝算,精心算計多年,也只能利用底層大道這個‘遁去的一’自保罷了。
但陛下,您才是真正要去均衡天地與生靈的三界主宰。
小神完成不了之事,只能托付陛下來做,小神能做的,只是提供一只秤砣,陛下握持的,才是那只秤桿。”
玉帝欲言又止,目中神光有些掙扎。
李長壽突然撩起衣袍下擺,對玉帝跪伏下去。
玉帝立刻起身繞過玉案,忙道:“長庚你這是做什麼?你我之間,何須用這般俗禮!”
“陛下,這是人族上古最重的禮。
我知道您無法反抗道祖,我知您處境為難,我也無法要求您去做些什麼。
但陛下,天庭管的是天地,還是生靈!
若長庚被道祖逼迫不得不離開洪荒,這天地間能幫上這些生靈的,就只有您了!”
“長庚……老師其實不是……”
玉帝手臂輕顫了幾下,緩緩攥起拳來,已快走下臺階的他,看著李長壽被云霧包裹的身形,目中滿是苦澀。
“罷了,我答應你。
若天地無端壓迫生靈,只為追求天地安穩而直接抹殺生靈,”玉帝目中神光涌動,定聲道,“吾自會肩負起天帝之責!為生靈請愿!”
“多謝陛下!”
李長壽心底輕嘆了聲,但還是維持著歉疚的表情,慢慢站起身來。
玉帝抬手揉了揉眉頭,在臺階上緩緩坐了下來,示意李長壽一同坐下。
李長壽自是按老規矩,主動低了兩個臺階入座,與玉帝同時輕嘆了聲,愁眉不解……
玉帝道:“老師若是對趙公明出手,你準備如何?莫不成真要跟老師斗法?”
“跟天道斗,幾個小神也不夠死的,”李長壽沉吟幾聲,“也分幾種情形。
若大劫運轉周密,發生之事順理成章,能讓我無話可說,我自不會有任何過分之舉動。
但若在公明老哥能贏的大戰中,天道用些不光彩手段讓老哥輸了,我自是會出手阻攔。
小神的底牌雖不多,但護持公明老哥還是可以的。
此時小神就是在預防,假若小神因護持公明老哥之事惹怒了師祖,師祖定會逼我離開……”
玉帝掐指推算,閉目思索,很快就搖搖頭,笑道:
“你想的太過嚴重了。
趙公明確實有劫難,但就算你出手救下趙公明,老師應當也不會逼你離開,到時我也會出面為你講情。”
“陛下,您不宜涉入此事。”
李長壽道:
“大劫之后才是您主掌天地之時,天庭向哪個方向走,那時就需陛下掌舵了。
陛下此時入局,只能算是因小失大。”
“長庚,老師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壞,”玉帝苦笑道,“許多事我無法對你言明,但你似是將老師看做了敵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