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局可還有解法?”
“此時來看,確實是無了,”李長壽道,“火云洞已是為數不多的生靈火焰聚集之地,還請幾位前輩先護好自身。
凡人順從天道而活,對他們而言也非什麼壞事。
但南贍部洲之外,人族當團結一切生靈。
先站穩大局,這非人族與天道在對抗,而是生靈與天道對抗,今后若有一戰,此戰就算是敗了,人族也可繼續興盛。
雖然這般做,對其他種族有些不妥,大浪一起,大船無虞、小船傾覆,最后消逝的怕會是巫妖等族。”
大禹沉吟幾聲,問:“長庚你的意思是,以凡人為人族最后的根基,讓人族煉氣士去搏一場?
那,時機在何處?”
“時機未明,”李長壽低聲道,“或許不會有這般時機,但各位前輩還請謹記。
大道五十,遁去其一。
天道并非無所不能,萬物終究相生相克,一切自在那陰陽雙魚之中。”
大禹:……
這種教訓人的句式,這種熟悉的口吻。
不就是他們平日里教訓后輩時用的嗎?
不過,大禹對此還真就放心了,眉目間也沒了之前的焦慮感。
當年能混成人皇,自非簡單人物。
講個笑話,人族上古末期已成為天地主角之后,實行的是禪讓制。
這個,也確實是禪讓制,不過大多數情況都是,某個部落興起了、強盛了,先成為了實質性的天下共主,得到其他部族擁戴,那老共主覺得自己穩不住了,也就對天下昭告,人皇之位給下一任了。
就很現實。
大禹帝君的人皇之位,除卻自身功績、功德之外,也是一步步積累名望、四處征戰,最后才得來的,如何不明白這里面的彎彎繞繞?
李長壽幾乎已經明說了:
【前輩不用怕,穩一手,我有對付天道的辦法,但需要等待時機,讓大家稍安勿躁,保留實力、團結生靈之力,稍后等我信號,咱們干一波大的!】
果然是,英雄出后輩。
大江浪打浪,前浪被拍在沙灘上。
大禹道:“我定會一字不落,轉達給各位前輩。”
李長壽拱拱手,端起酒樽,笑道:“我敬大禹帝君一杯。”
“哎,星君客氣,星君客氣,”大禹熟絡地擺了擺手,“諸位同飲。”
那帝王之味,讓玉帝的新化身直呼內行。
……
人皇,天子。
這差距感覺挺大,可實際上相差不大。
李長壽必須承認,他跟大禹帝君說這些的時候,也有演的成分。
給火云洞提升些信心,也給各位帝君增進些精神,讓大家起碼能感覺到,他們并非毫無勝算。
遙想商部落還未建國,李長壽定下仙契之事,其實已是隱隱暗合了天道之需。
仙契已是讓人皇受限于天庭。
但當時的李長壽,并未受齊源師父之死的刺激,當時的想法就很單純,覺得天道和道祖就算有一定的問題,也不至于太過分。
后來卻發現……
除了過分,簡直過分!
他是一個危機感很重的男人,從那金烏被劫運影響一口噴死一位濁仙,就已在想。
天道為了達成目的,是不是會不擇手段?
在混元金斗中自閉的那十年多的時間,李長壽就是在思考,就是在審時度勢,最后……
將均衡天道,刻入了自己均衡大道之中。
一切計劃,在當時已有了雛形。
就在那天道意志的注視下,李長壽思考了數百條破局之法,再一條條否定、拆解,最后拆成了一條。
那是唯一的可能性。
這條路上,李長壽最關鍵的一步已經完成了——成為遁去的一。
這是自己唯一自保,以及護住身旁親友的可能。
李長壽最開始并沒有考慮太多人族的立場,他無論怎麼推演,南贍部洲的凡人就是天道必須去庇護的實體。
人族不會被滅,這是天道理想中的生靈形式。
天道要壓制生靈之力,但生靈之力不可降到太低,因為這是天道之力的重要組成部分。
道祖自是比誰都明白,天地是為生靈而生,若生靈都沒了,天地也就死去了。
但,燧人氏的托付……
所以說,自己已經卷入了奇奇怪怪的因果。
親手書寫了穩字經之人,卻違背了穩字經核心原則,也是略微有些諷刺。
這就是生靈的弱點吧。
雖然李長壽很想高呼一聲:人是有上限的,我不做人了道祖!
大禹帝君就是來找李長壽的本體商討此事,借著此地喧鬧,不會引起太多注意。
得了李長壽回信,大禹帝君便主動去找趙公明、金靈圣母恭賀一二,隨后拿出了一件珍貴的賀禮。
神農孕靈丹!
此物也沒什麼太大的功用,就是能一定程度上解決先天生靈誕子嗣困難的問題。
趙公明也是喝了些酒,當時就有些上頭,拉著大禹帝君一陣感慨,差點把閨房之樂當眾說出來。
送了寶丹,大禹帝君便言說自己不便在外久留,告辭回返火云洞。
李長壽外出相送,將大禹帝君送出碧游宮便回來繼續參宴。
一場大宴,半月方止。
趙公明突然發現,自己一場婚事下來收的賀禮,比自己躺西方教的總收獲,超出了何止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