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不信,老師與師兄是我僅有不多的依仗了,而且我如今這一切,都是師兄給的機會。
敢這麼跟道祖說話,是老師給了我底氣。”
李長壽幽幽的一嘆:“師兄還記得我第一次來紫霄宮,師祖將我留下之事?”
“嗯……”
“師祖給我講了個故事,有關盤古神最后的意志。”
李長壽道:“師兄你可以理解為,師祖循循善誘,不斷暗示,讓我制定了一系列的計劃,吸納天地間的變數,將我打造成最大的變數。
這個我跟老師也講了,只是老師對此并不在意,因為這是天道的規則,不是老師的道。”
大法師苦笑道:“咱老師對什麼都不在意。”
“因為老師代表的就是盤古神的灑脫自然,當年盤古神能犧牲自我成全萬物……”
“圖老大聽著呢,說話小心點!”
大法師用力勒了下李長壽:“說正事,道祖算計什麼了?”
李長壽道:“道祖要興天庭,壯大天道,壓制六圣,鎮壓生靈之力。
圣母廟之事,早就在他算計內。
還有,彌勒不能進入這個天地,并不是我下的令,玉帝也無法做到這般事,正常情況下,是彌勒進入天地間,玉帝與我可以做主給他降下天罰,而不能將他隔絕天地之外。
全程是咱們這位師祖的算計。”
“為何如此?”
“答案我暫時不能告訴師兄,”李長壽正色道,“因為這要從很基礎的地方開始普及,對師兄修行也不利。”
“哦?講來聽聽,為兄也算是第一批人族中較為聰明的了。”
“熱力學第二定律,一個孤立系統的熵不會減小。”
大法師:……
“還是談談算計的事吧,道祖算計了燧人火皇?”
“嗯,”李長壽道,“道祖在維護一個大劫劇本,他為何要維護這個劇本?
有兩個答案,其一是這個劇本本身符合道祖預期,其二是道祖早已根據這個劇本,做了太多布局,牽一發而動全身。
收束生靈之力,應該就是道祖從遠古就開始做之事。”
玄都大法師沉吟幾聲,問道:“為何如此?”
李長壽笑道:“那就指向了最根本的問題,天道和道祖到底是什麼關系。”
“什麼關系?”
“我不能說,”李長壽嘆道,“因為我現在也不能完全確定,但道祖想讓我相信的,他與天道的關系,我已在紫霄宮中說出來了。
燧人前輩明白了此事,所以燧人前輩選擇最后的時候赴死,為了降低道祖的戒備。
我剛才在紫霄宮中這般行事,也是為了讓燧人前輩的死有價值。”
大法師:……
“你還真把我繞糊涂了。”
大法師試著整理了下思路,言道:
“意思就是,道祖借你之手收束生靈之力,早就準備好圣母廟直接干涉人皇、侮辱圣母,又借你之手激發人族的底蘊,消耗掉了這部分底蘊。
然后你與燧人火皇演了一出戲,火皇甘愿赴死,你去紫霄宮威脅道祖,這樣反而讓道祖覺得你不過如此?從而打消對你的戒心?”
“一部分戒心,”李長壽道,“他與我一般,永遠不可能相信彼此。
那位前輩給我留下的大禮,其實就是讓道祖踏入了天道陷阱,以至于我現在成了道祖無法直接出手抹殺的問題。
但道祖拿捏著我的痛處,所以道祖自覺穩操勝券。
我有破局之法,以及幾套后備方案,但現如今談勝算為時過早。”
“你的痛點是……云霄她們?”
“不只是她們,師兄你也是。”
李長壽在袖中拿出一只寶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遞給大法師:
“師兄,不是師弟逾矩,這個……”
“末日錦囊嘛,為兄懂,曾見你給過敖乙。”
大法師淡定地將寶囊接了過來,笑道:“那為兄就在玄都城中等候你消息……快到天道邊緣了。”
李長壽回頭望了望混沌海,低聲道:
“從現在開始,這場博弈就已不是我與道祖的勝負了。”
“哦?那是什麼?”
“生靈與天地。”
李長壽手指輕晃,太極圖道韻緩緩消散,兩人身形朝天地歸去。
臨近天邊分別,兩人開始互飆演技。
大法師要從混沌海回返玄都城,去找此前躲藏起來的孔宣匯合,對李長壽頗為認真地叮囑著:
“師弟,你要學會控制怒火,控制自己的情緒,怎麼能跟師祖這麼說話呢?
你這是不尊禮數!”
李長壽面色陰暗,卻只是低頭不言,對大法師拱拱手,轉身飛入天地間,沒有引起任何異樣。
大法師搖搖頭,轉身回了混沌海。
紫霄宮中,那魁梧老道睜開雙眼,突然道:“幾分真假。”
他背后,一道灰色身影緩緩凝成,道:“三分假,三分真,四分無法斷定,但薪火到了他身上。”
“你當初就不該對燧人低頭,允他薪火之力。”
“人族贏了天地,規則所限,我必須遵從規則,”那灰衣老道低嘆了聲,“終究,是那個家伙留下了如此大的麻煩。”
道祖淡然道:“還好,李長庚覺得自身是被他引來的。
早些讓他離開洪荒吧,他已經接近無法控制。”
“時機未到,規則尚且不夠,”灰衣老道搖搖頭,“接下來我無法繼續現身,天之枷鎖終究限制了我的意志。
若他再起疑,你我……”
“對立。”
紫霄宮中,道祖與這老道相視而笑,后者身形漸漸消散,只留道祖一人坐在那,靜靜思索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