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長壽雙目微微一瞇,這具紙道人只是跪伏不動,心神立刻挪移。
圣母廟之外,一名甲士微微皺眉,豎起大拇指、又對著大殿方向輕輕摁壓。
但這次,他剛有動作,一只大手突然出現,死死地摁住了他手腕。
這甲士一愣,順著大手看去,卻見一名身著青袍的老道,身形虛淡、面露微笑,對自己道一句:
“道友,好久不見。”
甲士嘴角露出幾分冷笑,身體抽搐了幾下,無力地趴倒。
而在甲士身上,一縷淺藍色的煙霧彌漫而出,凝成了凡人不可見的虛淡身影,背負雙手、含笑看著李長壽。
他身形微胖,面容可用富態來形容,嘴邊一直帶著淡淡的微笑。
西方教,彌勒。
“道友見我在此地,似乎絲毫不驚訝?”
李長壽嘆道:“早有預料,只是沒想到來此地的是道友罷了,道友能回歸天地間,想必是得了天道準許。
此事,不問也罷。
只是沒想到,道友的這化身之法還是那般粗糙,我隔著八百里,都嗅到了道友身上的腐爛味道。”
彌勒嘴角輕輕抽搐,雙目之中流露出幾分兇光。
“你要保商君?”
李長壽笑而不語,紙道人包裹上了一層玄妙的道韻,卻是將這本身底子較弱的紙道人,臨時提升到了與彌勒化身氣息持平的層次。
下一瞬,兩道虛淡的身影同時消失!
圣母宮狂風大作,高空出現一黑一白兩朵白云,圣母宮外圍,有兩顆閃動的光點不斷追逐、碰撞,但互相碰撞的余韻又被順手抹去。
以至于各處對著圣母宮大殿跪拜的凡人們,完全沒注意到這般異象奇景。
李長壽紙道人的法力在迅速消耗,但彌勒卻被他牢牢攔在了圣母宮外圍,片刻間卻化解了數十次對帝辛點出的流光。
大殿中,帝辛已開始起身,眾文臣武將也緩緩站起身來,拜祭已經結束。
彌勒自知機會已失,冷哼一聲,與李長壽同時現出身形,卻是在圣母廟外數十里的山里那種。
李長壽嘴角露出淡淡微笑,這具紙道人的法力已是消耗殆盡。
彌勒淡然道:“李長庚,你可知貧道奉誰之命?”
“你能問出這般話語,答案自然不言而喻,”李長壽背負雙手,如此答著。
“那你還敢如此行事?”彌勒冷笑道,“當真不怕,你與我此前的境地易地而處?”
李長壽嘆道:“我護持的不過是人皇二字,你所做卻已是犯了天規天條,當真不怕被人族氣運反噬?
你等閑可去告我黑狀,等等看被清理的會是何人。”
彌勒嘴角輕輕抽搐,也不再多言,這具化身隨風消散,只留下了一句:
“李長庚,貧道與你,自有清算。”
李長壽卻是嘴角撇了撇,“隨時恭候。”
這彌勒,竟是成了天道暗棋?
自己擋下了彌勒,帝辛豈不是會正常的完成拜祭,不會有‘題詩’之舉動?
封神大劫就這麼容易,被自己改了大的走向?
如果出手的是西方教或者天道,那為何會只有如此簡單的布置,讓彌勒過來搞事,完全忽略他這個天庭普通權臣……
李長壽心底泛起重重疑惑,剛想轉身看向圣母宮,同時將心神挪回帝辛身側不遠的【官】字紙道人處,道心沒由來的突然輕顫。
昂——
一聲急促且虛無的吼叫聲傳來,李長壽在林中的紙道人豁然抬頭,看向高空。
那里,人皇氣運金龍仰頭怒吼、張牙舞爪,似是要沖天而起,但龐大的身軀卻被定格在云上,絲毫不能動彈。
李長壽雙目綻放神光,得見那高空有一抹黑光急急落下。
圣母廟大殿之中,正要抬腳走出大殿門檻的帝辛,沒由來地停下了動作,背負雙手、轉身看向圣母玉像。
“這女媧娘娘,為何要蒙著自己面容?”
……
廟外林間,李長壽先是默然無語,目光無比復雜,很快嘴角露出幾分自嘲的笑意,身形被火光吞噬、灰燼隨風消散。
天道已這般不遮不掩,出手毫無顧忌了?
氣運金龍被定,聞所未聞。
帝辛突然來了‘興致’,見所未見。
凡俗帝王、世俗人皇,便可被天道如此肆意撥弄,甚至連形式都不肯走,在彌勒出手失利后,直接下場……
道祖為何不顯?
又或是,這本就是道祖授意之事?
那火云洞中,躺在湖水底部的老人,又能如何安睡。
以天道賦權為正統標識的天庭,今后如何稱‘正義’二字?
李長壽預想過種種情形,想過準提會再次出手,想過帝辛在做大王的這些年,性情會被一點點改造,想過……
沒想到,卻是以最簡單的方式,來完成那本質虛無的劇本。
后面之事,不看也罷。
天道,何以制衡。
洪荒當真……太兇險了。
第六百七十章 去他的天道!
【天道對帝辛直接出手了。】
小瓊峰,丹房前。
李長壽站在那有著陰陽圖案的水池旁,視線有些失焦,背負著雙手靜靜出神。
如果說,自己一步步走到今日,是自己在洪荒恢復意識時,完全沒預想過的高度。
那天道今日撕下遮羞布,直接對帝辛出手,便是李長壽此前考慮到的最壞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