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流轉的淺淺道韻,讓聞仲心驚不已,一時甚至忘記了追趕。
就聽得一縷傳聲入耳,卻是李長壽給了他四句勸告:
“本是仙路長安,何謂紅塵紛擾。
莫等不可收拾,回頭再問初心。”
夠淺白吧?
不會有任何誤解吧?
這聞仲,當真是在一聲聲‘少師’中迷失了自我,一個截教三代弟子,編排起了整個截教的命途。
還來找他通融通融!
若是截教應對大劫的方式,就是龜縮成一團,如龜殼一般。
那聞仲此時已成了劫運抓住的把柄。
李長壽當真想將聞仲在此地罵醒,但可惜,如此做一來得罪天道,二來有失公允。
翻身跳上牛車,李長壽枕著胳膊假寐,趕車的牛夫坐在側旁,低聲吆喝,青牛邁開四蹄,慢悠悠地走向遠方。
待李長壽走后,聞仲自林中走了出來,目中略帶迷茫,表情有些失落。
聞仲開始反思自己做的對還是錯,自己是否真的,已將帝辛和大商,擺在了較重的位置上。
眺望著李長壽所乘牛車,聞仲靜靜地出了一會兒神,直到那牛車繞過一片山丘,消失在那片谷田,這才轉身回了朝歌城。
‘少師,今日我又新學了三首文賦!’
‘少師不必擔心,受自出生便怪事連連,屢遭劫難,能活到今日全憑命硬,早已看的開了。’
‘少師你說,我大商的疆域是否還能向外擴充?這地圖上極北一片雪山之后,可還有天地?’
‘少師,大商的弊病,當真只在自身嗎?’
‘少師……’
“太師,您要回自己府上,還是去宮中?”
耳旁突然傳來一聲呼喊,打亂了聞仲的思緒。
聞仲回過神來,不知不覺已是回了城中,離著自己的府邸不遠。
“回府、罷了,去宮中吧。”
聞仲低聲道了句,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已是商國太師,大權在握,不能再稱子受為子受,要喊一聲大王了。
大王,這天地太大,能人太多,你我都只是滄海一粟。
或許只有長庚師叔這般真正的高人,才能稱得上逍遙自在,如意隨心。
但在南洲,在被天規保護,即將成為兩教戰場的南洲大地上……
若我聞仲屹立不倒,商之江山一日不崩。
“駕!”
聞仲腳掌輕扣馬肚,坐下駿馬在前方空曠的宮門大路撒蹄疾馳。
幾日后,朝歌城北七八百里處,一座宏偉的廟宇前,一輛牛車緩緩停下,那剛辭官的商國大史,淡定地尋到了此處。
抬頭看一眼大廟的牌匾,李長壽含笑點了點頭。
圣母廟。
嗯,等會用力忽悠,爭取混個榮譽住持當當。
此正是:
別朝歌,來廟院,靜待商君車架趕。
帝辛至,大劫起,細數不過十余年。
于是,九年后。
……
“李靖!這夫妻沒得做了!”
陳塘關,總兵府后院。
某高級家丁坐在假山陰影的藤椅上,側旁有侍女撐著大號油布傘,邊上有兩名家丁搖著蒲扇,再看一看那閣樓中的鬧劇。
舒爽。
愜意。
就聽李靖有些著急的嗓音傳來:
“夫人,夫人吶,你且聽為夫解釋!
金吒修行正佳,咱們不是用留影球看過了?
他在闡教得了不少關照,如今已是個大小伙,精氣神十足,每年也會給咱們來一封書信不是?”
“我說的是木吒!木吒才九歲!”
“是,是,這不是因金吒表現優異,給咱們老李家爭了口氣,這才讓闡教高人又尋過來,想收木吒為徒。”
李靖嘆道:“我也不舍得兒子,但兒子拜的師父都是高人,這也都是仙緣。
那位慈航道人夫人你不也是見了,一看就很慈祥,肯定不會打罵木吒。”
“你!唉!”
殷氏輕嘆一聲,坐在床邊輕泣不已。
李靖向前攬著自家夫人,說幾句賠禮的話,又玩笑道:“夫人,如今五行缺三,咱們還是要繼續努力才是。
下個水吒,就全仰仗夫人了!”
“咱們的孩子可是給你湊五行之數用的?”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李靖笑道,“夫人你也修行了仙法,余生漫漫,咱們多要幾個子嗣以后也熱鬧不是。
夫人你想,待金吒木吒學成歸來,咱們一家熱鬧安康,豈不是人間美事?”
“唉,”殷夫人嘆道,“下個孩子,咱們帶在身邊不可嗎?”
“可,”李靖忙道,“我對夫人立誓,三子定親自教導,不讓他外出修行。”
“這還差不多。”
“夫人,咱們要不現在就試試,說不得能得個閨女……”
“呸!現在還是白天吶,堂堂總兵大人也不害臊!”
李靖頓時一陣輕笑,擁著殷氏站在窗邊,眺望著西天的云朵。
不錯,木吒也剛被慈航接走。
木吒拜師時,還有一點小波折,便是此前‘預定’過的普賢真人也想收徒,最后還是兩位真人辯論一番,由慈航道人穩穩勝出。
木吒拜師前,李靖又故技重施,進行了一遭‘男子漢’教育。
李靖育兒三板斧——軍營操訓、討伐妖物、深入談心。
效果確實不錯。
李靖這邊已是準備好迎接哪吒的到來了,太乙師兄也不知何時動身。
不過李長壽提前查了查身邊隨身攜帶的地書分冊,發現距離哪吒投胎已經不遠。
李長壽雖然不能直接如玉帝陛下那般開掛,無視劫運阻隔、直接推算天道,但借助這些‘小物件’,也能得到不少有用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