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嘛。
李靖不由回想起了,自己當年那一跪之后的遭遇。
那時,當真是走在路上,被老翁撞一下就是了不得的某某大仙,被人拿寶物碰一下,對方就是哪位圣人弟子……
今日這文殊前來,想收金吒為徒,那是看金吒骨骼驚奇、天賦異稟、有道靈光從天靈蓋噴出來嗎?
還不是因自己稀里糊涂認的義父大人!
念及于此,李靖心底已是有了主意,對文殊拱拱手,笑道:
“這位前輩,犬子名為李金吒,只是如今尚且年幼,我與夫人將他視若珍寶,不忍讓他此時就離開身旁,去尋仙求道。”
此言一出,殷氏略微有些驚奇。
此前李靖還說著,想給金吒拜個名師,修仙尋真,求長生逍遙……
文殊聞言更是略微皺眉,笑意也收了起來,凝視著下方含笑的李靖。
高級家丁的獨棟小屋中,李長壽也是眼前一亮。
這李靖,有點意思。
就聽文殊道:“李靖你可知,而今大劫在即,非圣人大教不可護持自身?”
李靖面露正色,沉聲道:“李靖對此不甚明了,心底志向只是守護陳塘關一地平安,守護妻兒周全。
前輩,我與夫人當真舍不得我兒此時離開身側。
我尚未教他太多做人的道理,未教他足夠的禮數,也未告訴他一個男兒該有那些擔當。
還請前輩……勿怪。”
文殊眉頭緊皺,云頭自空中緩緩落下,懸停在李靖府邸十丈高處。
他就這般大搖大擺、毫無遮掩,讓李府不少巡邏衛士目睹,引發些許騷亂。
文殊袖袍揮動,順勢做負手狀,定聲道:
“李靖,貧道知你是人教弟子,然不過是度厄師兄之記名弟子。
今貧道親來,欲收你子金吒為衣缽傳人,你可有不滿之處?又或是覺得,貧道這闡教十二金仙、玉虛宮煉氣士的名號,分量有些輕了?”
“前輩您何出此言?”
李靖故作惶恐狀,低頭道:“實乃義父曾有教導,讓李靖做個負責盡職的好父親。
父親的職責,就是為兒女樹立起正確認知這個世界的方式。
李靖尚未能完成對金吒的教導,實不愿金吒就此離開身邊,以免他自己走錯了路徑,悔之晚矣。”
文殊雙眼一瞇,淡淡威壓顯露。
“你的意思,莫非是覺得貧道教導金吒,會讓他走上岔路?”
“不敢,不敢。”
李靖在袖中取出一只被磨掉了棱角的玉簡,低聲道:“這是義父給的教導,若前輩不信,敬請過目。”
后院角落中,李長壽差點笑出聲。
沒想到,沒想到,他當年給李靖的書冊,對李靖真的有了如此深厚的影響。
不錯,還是要繼續保持。
文殊自是不可能去接那玉符,此時面子上已掛不住,卻又不敢直接得罪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太白星君。
他只能冷哼一聲,淡然道:
“既然如此,貧道先去天庭太白宮走一趟!”
言罷一甩衣袖,轉身飛去天際,身形轉眼消失不見。
李靖稍微松了口氣,轉身與夫人對視一眼,兩人也沒了雅性,相約走去了后院金吒的住處。
李長壽想了想,心神挪回了太白宮中。
穩一手,雖然知道文殊不會真的過來,但他還是招來守衛此地的天將,言說自己閉關幾年,不見外客。
做完這些,李長壽又不由動了些心念。
要不讓金吒改嫁、呸,改拜截教?
李長壽心底仔細思索一陣,還是否了這般念頭。
雖然自己跟截教不少圣人弟子交好,但截教的弊病確實太多。
客觀一點,說截教藏污納垢并不過分,只是因截教仙義字當先、更有人情味,才讓自己感覺親近。
闡教人情味雖然淡了許多,但總體而言,卻相對更守規矩,自身業障更少。
若是為了金吒和李家好,就不能強求讓金吒拜入截教。
罷了,此事最好還是順其自然。
李長壽此時倒是來了興致,想看金吒到底是否還是拜師文殊,是否注定是要與文殊一同投奔佛門……
李靖當日那一跪,似乎還真的改變了點什麼。
且說文殊走后,李靖與殷氏到了金吒房門外,跟房中丫鬟打了個招呼,站在窗外注視著金吒熟睡的小臉,各自輕嘆。
李靖有所預感,這位闡教十二金仙之一的文殊廣法天尊還會再來收徒,到時自己就算再不舍,也要考慮闡教的顏面。
“夫人,我與你商量一件事……”
第二日一早。
李靖身著甲胄,早早在金吒門外等候,待金吒睡醒,板著臉讓金吒換上短衫長褲,隨自己去軍營一趟。
李府門前,李靖翻身上馬,對金吒伸出大手。
——在陳塘關中,李靖大多時候都是騎馬進出,避免引起百姓對修仙之事的向往,從而荒廢了農桑。
此時金吒不過一孩童,雖有些懼怕,但還是任由父親將自己拽起、放到身前,躍馬出得雄關之西。
就是,顛得金吒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李靖行至軍營,甲士紛紛圍觀、將領高呼少將,又有對李靖忠心耿耿的家臣,對金吒投來溫和的笑意。
李靖命人收拾營帳,添了一張小床,對金吒語重心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