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西方注定會大興。”
通天教主嘆了口氣,“而且西方教與咱們并沒有直接沖突,這般做未免有失道義。”
“師尊!”
多寶道人急道:“現在都是啥時候了,還跟他們講道義呢?”
“若無道義二字,截教存與不存又如何?”
通天教主示意多寶不必多說,“為師再想想,你且退下,半日內自會做出決斷。”
“哎,是。”
多寶道人答應一聲,轉身要走出此地華池,卻禁不住回身嘀咕:
“師尊,西方教和闡教的門人弟子加起來,也不是咱們截教弟子的對手。
但三位圣人加起來,再有那些門人弟子,其實力尚在咱們截教之上。
闡教與西方教已是注定聯手,若是不能趁早剪掉其羽翼,咱們后面怕是真的要遭險……”
“去吧。”
通天教主擺擺手,多寶低頭答應一聲,套上道袍,在輕嘆聲中漸漸走遠。
多寶走后,通天教主手指劃開乾坤,取出一只小鈴鐺,放在了池邊,卻又一言不發,只是閉目凝神、不斷思索。
大徒弟說的很在理。
可這些事,他這個做圣人的,自然早就看在眼里。
不入圣人境,不知天道的可怕。
截教沒有鎮壓自身氣運的重寶,就如一座沒有城墻的大城,任憑大城再繁華,自身依然十分脆弱。
多寶想在這個時機,借人教壓闡教,逼迫闡教表態,或是讓闡教無法輕舉妄動,而后打掉西方教元氣,為大劫后續計。
可如此一來,西方教圣人又可在今后直接下場,若自己被接引拖住,準提對教內弟子舉起屠刀,二師兄勸住大師兄……
事情一發而不可收拾。
誅仙劍陣非四圣不可破,那也要自己先出手,將對方納入劍陣之內,或是其他圣人主動走進來。
準提除外。
歸根結底……
通天教主看向了混沌鐘,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叮鈴~
化作鈴鐺大小的混沌鐘顫了幾下,似是瑟瑟發抖,有些惶恐難安。
……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什麼?
在這幾日之前,李長壽自是會說,是自己一個藍星五好青年,突然就降臨到了洪荒這種力量絲毫不被限制的殘酷世界。
但現在,最痛苦的事改弦更張,成了……
明明自己本體就在云霄的閨房!
明明靈娥就在隔壁房間與云霄聊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他的心神卻必須挪去其他地方,跟自己上司【游山玩水聊哲學、天南海北瞎逛蕩】。
罷了,就當這是提前給玉帝陛下‘上課’。
自己接下來要全身心投入到大劫的安排布置上,與玉帝這般交流的機會也是不多了。
順便還有一件大事,便是李長壽之前對柏鑒說的那般,他們要做一個詳細的【大劫規則】出來,約束入劫的高手,讓南洲避免生靈涂炭之局。
君臣二人研究了幾日,李長壽零零總總寫了也就幾百條規則,稍后會由玉帝陛下前往紫霄宮,將這些規則呈給道祖老爺。
天道可以漠視凡人性命,但天庭不可以。
仁義、規范、嚴謹、穩,將會是今后天庭行事的四大基本要求。
敲定了這件大事,玉帝化身總算有了離意。
這讓李長壽頗為振奮。
但荃峒很快就一盆隔夜的寒冬洗腳水潑了下來,讓李長壽頗感‘絕望’。
“長庚你說,闡截之爭最后誰會贏?”
又開新話題了!
李長壽思索一陣,笑道:“陛下也是難倒我了,我當真不知輸贏如何,就算那曾經看到了一些情形,但許多都已被我親手改變。”
“你與天道的較勁,吾其實都看在眼里。”
荃峒呵呵一笑,與李長壽繼續在怪石嶙峋的海邊山崖上漫步。
這位玉帝眺望著海面,緩聲道:
“天道序列中,如今吾排在首位,尚在六圣之前,老師也給了我不少特權,讓我能隨時躍過大劫,注視天道變化。
但就算是這般,有時候吾也看不透長庚你到底想做什麼。
長庚,你的心愿,當真是道門長盛不衰?
若是這般,吾可助你一臂之力。”
李長壽喉結輕輕晃了下,目中光芒晃動,卻笑道:“陛下,這是老師的心愿,小神的心愿其實就是兩個字。
安穩。”
荃峒問:“封神大劫后的天地,會讓你感覺不安穩?”
“嗯,”李長壽道,“陛下您其實不能理解……天道并不信任我,我是某個禁忌的同鄉。
此時能全身而退,其實已心滿意足。”
“你……”
荃峒搖頭苦笑,“吾這長庚愛卿,實在是太穩了些。”
李長壽笑而不語,淡定地揭開話題。
“陛下,龍吉似乎也在這大劫之中。”
“嗯,”荃峒微微點頭,面色有些凝重,低聲道,“此事吾早已知曉,但也無法干涉什麼,不然如何服眾?
不過她有你這個老師護著,吾也沒了擔心。”
李長壽:……
這,是該說玉帝陛下心大,還是該說玉帝陛下對自己太信任了。
大概這就是做天帝必須做出的犧牲吧,能救天下蒼生,卻不能去救親生骨肉,反倒要假借他人之手。
李長壽剛想做個穩妥點的擔保,心底卻突然泛起少許潮涌。
他突然聽到了一些有點意外的對話聲!
連忙道一聲:“陛下,小神本體處似有異樣。”
荃峒面露關切之意,讓李長壽自行處置,不必拘禮,李長壽拱拱手,心神已挪去本體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