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牽扯到了一個問題,你到底為什麼而活……”
云上,李長壽慢條斯理、一點點分析,引導著靈珠子走出困境。
乾元山上,金光洞中。
太乙真人感慨橫生,起身在旁來回踱步,大手一揮,拿了一塊紅布,寫了一方錦旗。
上書:
【迷途少年之導師,修道長夜之啟明】。
“怎麼樣?”
太乙真人贊嘆不已:“長庚師弟這般勸人的本領,與貧道的嘴上神通均衡均衡,那該多好。”
玉鼎真人搖頭輕笑,繼續注視著云鏡中的畫面,思考著李長壽對靈珠子說的每句話。
當李長壽說到:
“……因為你只有先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能去關照旁人。
就好比,幾個凡人行走,一人落水呼救;你只有自己善游,才能去下水救人,不然只是白白犧牲。
在制定屬于自己的人生理想和信條時,一定要注意。
樂于助人但量力而行,與人為善但不可全包全攬;
你不必為旁人并非你引起的困境而感到自責,但你可以在自己力所能及時,保護一些陷入困境的弱者。
你要記得,得到旁人認可從而獲得心神滿足,其實本質只是取悅自己的一種方式。”
靈珠子反問:“那按師叔所說,弱者就沒有去幫助其他弱者的資格了嗎?”
“這就是另外的問題了,何為強者,何為弱者?”
靈珠子答曰:“洪荒之中,自是以神通法寶來劃定強弱。”
“這就是洪荒最不合理的地方。”
李長壽抬頭看著天穹,目光安然,緩聲問:
“若有一生靈,功參造化、已至生靈之力的頂端,卻仰仗自身法力,欺凌弱者、欺壓凡人、壓榨凡人念力、貪圖自身名望,此為強者?”
靈珠子一時答不上來。
李長壽又問:
“再有一生靈,雖只是靈智半開、茹毛飲血,但為了生存、為了守護自己洞中的幾個族人,敢于去和比自身強的野獸搏擊,此為弱者?”
“這……”
“真正的強者,在于自強、自立、自律,心底的火焰一直不熄,無懼困境,無懼艱難,不以善小而不為,不以惡小而為之。
他能走到天地間較高的位置,擁有庇護弱者的實力,會用自身的力量,為其他法力高深的生靈,畫下不敢肆意欺凌弱小的邊界。
這才是強者。
靈珠,師叔希望,你以后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強者。”
李長壽話語一頓,抬手揉了揉靈珠子的腦袋,笑道:
“你修行上的難題,太乙師兄已幫你想到了辦法,稍后送你再塑跟腳,助你步步登天。
但你需要更強大的,是道心,而非道境。
修道盡頭,不過修心;
道行盡頭,歸于德行。
此為太清真意,望你好自參悟。”
靈珠子站起身來,對著李長壽深深一拜。
李長壽坦然接受,叮囑他去和天庭中的友人告個別,并將他接下來要經歷的過程,詳細解釋了一遍,定下了開始助他轉世重塑跟腳的日期。
三個月后。
待靈珠子起身,哪里還有李長壽的身影?
中天門遙遙在望,靈珠子對著天門磕了幾個頭,而后起身站在云上,略微有些恍惚,消化著李長壽的話語。
“強者……”
靈珠子輕聲喃喃著,目中滿是思索。
而在乾元山金光洞內,三位真人此刻也是面露沉思之色,玉鼎真人甚至有所感悟,陷入悟道之境。
‘修道盡頭不過修心,道行盡頭歸于德行。
’
太乙真人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微抽搐,心底暗嘆。
太清大師伯的這兩個徒弟……
道境怪物。
小瓊峰,李長壽睜開雙眼,輕輕呼了口氣。
希望自己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能幫上靈珠子一些。
對強者弱者的定義,其實是有些狹隘了,但李長壽可不敢隨意在洪荒傳播舍己為人、犧牲自我的精神。
這些追求修行、追求超脫的仙,相對于如今凡俗之中的凡人,已是頗為單純。
他敢說,靈珠子就真敢信!
安排一個小師侄當真麻煩……
嗯,稍后剛好可以借著幫靈珠子煉化法力之事,去三仙島小住些時日。
‘也不知公明老哥那邊,參悟乾坤尺參悟的如何了。’
伸了個懶腰,李長壽自搖椅起身,換了一身靛藍長袍,束起道箍、偽裝起面容,悄然離開了小瓊峰。
臨走前,李長壽仔細想了想,還是請老師賜下離地焰光旗,護在了靈娥身側。
沒辦法,雖然靈娥表面上已經成了道祖最喜歡的崽,以后在洪荒躺著飛都沒人敢算計,但穩妥起見,還是要做好防護工作。
‘要不,帶她一起去外面逛逛?’
李長壽沉吟幾聲。
此前,他一直不愿靈娥介入封神之事,哪怕半點,都覺得對她而言太過危險。
這本是她可以完美避開的劫難,一旦牽扯其中就純屬無妄之災。
但道祖師祖此前上演了‘親爺爺關照親孫女’這一遭,已是讓靈娥與封神大劫有了微弱的關聯,無法脫身其外。
李長壽自是知曉,靈娥與他俱為一體,再將靈娥藏起來,反倒不如帶著她大搖大擺地出門溜達。
這樣反倒能打消些道祖對自己的一些猜忌。
那就讓玉帝陛下多等等吧。
還好此前沒對玉帝提過外出走動之事,不然此時凌霄寶殿那位,怕是已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