姮娥輕聲道:“一點小事罷了,太白星君不必放在心上。
那陣法我查看過,外部的確沒事,卞莊確實是被人從里面帶過去的。”
話語一頓,她目中帶著幾分亮光:
“太白星君也懂六合歸元陣?”
“不懂,純粹猜的,我總不能去月華池查看。”李長壽嘆道,“什麼理由、如何辯解不重要,重要的是誰來辯解、誰來說這般事。
今日能救卞莊者,偌大的天庭,卻唯有仙子。”
姮娥道:“此事當真有這般嚴重?
便是他有這般色心,也有這般膽量去闖了月華池,憑卞莊此前立下的戰功,尚不能抵此次過失嗎?”
“功過若能真能相抵,天庭規矩何存?功就是功,過就是過。”
李長壽背負雙手,嘆道:“執權者不可動私情,這是天道對天庭的要求,只是很多仙神感受不到罷了。
天庭要維護天道至公無私的形象,天道才會給天庭三界治理之大權。
今日這事相對于天地大事來說固然是小事,但卻拿捏到了天庭的弱點。
即仙神本身良莠不齊、私情較眾。
背后算計者,所圖不小,心思無比高明,頗難對付。”
姮娥輕輕頷首,笑道:“這其內的彎彎繞繞,姮娥是搞不明了。”
李長壽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緩步走入最初相見的池邊閣樓中,不知不覺李長壽已是反客為主。
他問:“仙子覺得,卞莊這人品性如何?”
“若不說男女之事,倒是可以的。”
姮娥嘴角輕輕抽搐了幾下,“但……這般私欲熏心之事,也能被他說出這麼多道理,當真讓人有些不知該如何評說。
對于這般將領,星君還是少用的是,免得被他牽累了聲名。”
李長壽笑而不語,與姮娥一同入座。
一旁玉兔低頭跑來,送來茶水點心,李長壽與姮娥默契的保持著沉默,待玉兔走后,方才繼續言說。
“姮娥有一點不明,可否請星君大人解惑?”
“仙子問就是,我自斟酌以對,知無不言。”
姮娥道:“為何星君傳聲時,非要讓我在最后再登場?如此怕是對星君名聲不利,落下個涼薄之名。”
李長壽思索一陣,倒是不太好回答。
他其實是在等,看除卻自己的安排之外,天道會不會有其他變化,救下西游劫難中的半個主角。
可惜,李長壽最后也沒等來什麼變化。
天庭仙神有力使不上,卞莊一腔熱血上頭就要認罪……
而自己的安排,似乎就是天道選擇的解救方式。
頗為微妙。
但這些是不好對姮娥言說的,李長壽也只能道:“趁著這次機會,讓卞莊這家伙吃些苦頭,免得他繼續膨脹下去。
人總要有些壓力的,不然就容易飄起來。
希望這次他能長長記性,一點名聲對我而言無所謂,我本就不在意這般。
你就是做的再周全,很多人背后依然會罵你,這是所處位置決定的。”
“只是……”
姮娥端起茶水,皺眉道:“這卞莊最后在凌霄殿內看我的眼神,當真讓人有些厭惡。”
“這無妨,”李長壽正色道,“待此事風頭過后,若有必要,我讓卞莊來廣寒宮前跪下……認仙子做義母如何?”
“噗!咳,咳咳!”
姮娥堂堂大羅金仙,端著茶水一陣猛咳,面色不知是漲紅的還是羞紅的,眼神狠狠刮了下李長壽,隨之滿是幽怨。
她嘴角一撇,哼道:“今日姮娥身子不適,星君改日再來吧。
不送!
真的是!”
“哎,仙子……”
李長壽抬手想挽留下,但姮娥甩身就走,身影已消失在了側旁樓閣之中。
他搖頭笑了笑,散掉兩人周遭結界,駕云飄然而去。
半日前。
李長壽帶三百嫦娥,與木公、月老押卞莊去凌霄殿中。
玉帝親審,姮娥作保,證實卞莊為人構陷,但后續追查又陷入了死結,眾嫦娥都能證明自己并未單獨行動過。
她們之中,最少有兩人甚至幾人說謊,但這事也無法大張旗鼓追查下去。
就按李長壽所說那般——若查出卞莊被人誣陷但找不到誣陷之人,卞莊也要被重懲。
不過這時的重懲,就與此前那般要丟小命有些不同了。
玉帝下旨,姻緣殿禁卞莊姻緣千年。即千年內不得搞對象,以視對卞莊醉酒失察的懲戒。
李長壽加了點補充,取掉了卞莊天河水軍副統領之職,于府邸禁足百年,百年內若再飲酒,直接打入凡間。
卞莊對此……
對此……
“嘿嘿嘿,姮娥仙子,太陰星君,她就這麼來了。”
那低調奢華又處處透著富貴氣息的府邸中,卞莊坐在回廊盡頭,抱著面前的朱契石柱,面色酡紅、雙目迷蒙。
一旁,敖乙滿臉恨鐵不成鋼,罵道:“官都丟了還在這里仙子!”
卞莊嘿嘿笑著:“小事,小事。”
靈珠子抱著胳膊,嘀咕一句:“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明知有人誣陷二哥,卻查不出結果,如何甘心!”
卞莊舒服地嘆了口氣:“如果算計都是這種,再來幾次也沒事嘛,嘿嘿,仙子為我出頭,這找誰說理去。”
敖乙哼了聲:“明顯是教主哥哥請來的。
這天庭中,無論是誰開口說此事,都會被認為是巴結教主哥哥。
唯獨姮娥仙子,其名聲、其身份,才可出手保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