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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中,文凈道人坐在自己的床榻上,一身紅衣、鳳目帶著幾分春情,目中盡安然。
她突然明白,此前李長壽對她特意傳聲叮囑的八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次要遭劫的,是靈山中的眾兇獸、妖獸,他們這些洪荒舊時代的余孽,要在今日被天道抹除。
誰讓他們成了天地間不穩定的因素呢?
文凈道人心底一嘆,嘴角笑意越發淡定。
她,穩贏。
只不過,此前二圣人傳聲叮囑了她幾句,讓她在適度的情況下站出來,看能否駁斥天庭,文凈道人自是要答應下。
反正星君大人不會拿她開刀,說不定今日星君大人還會讓她出些風頭,從而奠定她在西方教中的位置。
星君大人讓自己做什麼……
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文凈道人相信太清圣人的許諾,相信李長壽畫下的愿景。
西方教與人教的差距,其實就在于信譽二字上。
轟隆——
靈山四面八方響起天雷之聲,那百萬天兵自天上地下張開天羅地網,引動天道之力加持,天罰神雷在側旁守護。
就如池塘撒網收魚一般。
今日之后,靈山當如何?
文凈想不到,但她能預感到,接下來封神大劫完全降臨,道門內戰的同時,會將西方教這些明面上的圣人弟子也拉入漩渦。
而自己這個潛藏在西方教的釘子,有可能在關鍵時刻,給西方教致命一擊。
西方教算計道門已久,怕是惹惱了太清圣人。
這就是人教的反擊,也是太清圣人最可怕之處。
“站住!你是何人!天庭搜查!”
“請照妖鏡!”
“是上古兇獸飛天螳螂!拿下!”
洞府外面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呼喊,文凈仙識掃過,卻是靈山山腳外圍躲藏的一名兇獸被發現了蹤跡。
數十位天庭將領手持天道法器出手,更有那越發強橫的金鵬鳥在旁掠陣,不過轉眼就將這家伙打成重傷,用仙繩團團捆起。
一道藍紫交雜的天雷砸落,徑直將這頭兇獸打出原形,重創了元神。
天罰。
文凈道人秀眉輕皺,微微抿嘴,雖有些底氣,但面對這般情形,始終有些忐忑。
不多時,又有兩頭兇獸洞府被發現,他們奮力掙扎,但天威降臨,卻連那些天仙境的小將都傷不到。
天庭的戰陣之法,也是頗為高明。
文凈靜靜等待著,并沒有著急現身,甚至還換上了一身紅衣,為自己畫了淡淡妝容,坐回了自己的寶座上。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末日吧。
這天地從遠古就是這般了,每隔一段歲月就會有劫難降臨,此前或許能得天道偏愛的種族,一夜之間就會成為天地間的禍根,被另一個新崛起的種族輕松覆滅。
原本,業障與功德并無好壞之分,生靈廝殺產生業障,曾被天道認可為‘維護天地安穩’的方式,業障也被天道認可。
可漸漸的,業障成了‘壞’的象征。
生靈強者為尊、強者以弱者為食,曾是天道暗示的規矩;
可到頭來,天庭開始庇護弱者。
而她這種舊時代豪橫的霸主呢,如今也不過是寄人籬下、委曲求全,茍且活著的兇獸罷了。
噪雜聲響越來越多,天兵上天搜地,一頭頭兇獸被‘挖出’,被天道壓制。
甚至,還有七八名兇獸暗中聯手,暴起發難,吞了數百天兵后,被無數流光與漫天神雷砸成粉碎。
‘與天斗,贏不了的。’
若說負心薄幸、反復無常,天道當屬第一。
文凈道人挑了挑眉角,突然聽到了與自己相熟的幾頭兇獸發來的傳音。
她略微思量,傳聲回去,讓他們暗中躲去自己洞府之后的暗洞。
能否得活,文凈道人也說不準,畢竟相識一場,這也算是自己的嫡系,稍后若自己平安無事,或許還能發揮大用。
那幾頭兇獸暗中遁來,卻將文凈的洞府暴露了出去。
文凈好整以暇地盤起二郎腿,坐在那靜靜等著。
兩名天將帶著大批天兵在她洞府附近來回搜索,很快就發現了外圍遮掩陣法,闖入陣中。
“將軍!此地有洞府!”
“這里血光沖天,小心行事!圍起來,去請照妖鏡與金鵬元帥!”
文凈道人:……
星君大人帶的兵,也是頗為穩健呢。
片刻后,一聲啼叫響徹靈山,金鵬手提染血的小戮神槍而來,落在洞府前,隨手打出一道烏芒,將層層禁制撕破。
衣甲擦碰的聲響密集響起,文凈道人抬眼看向洞口,那里有密密麻麻的人影擁簇著沖了進來,一個個手持長槍長劍,目光鎖定在了她身上。
看什麼看,不怕本女王大人的大妃吃醋嗎?
金光一閃,金鵬鳥出現在眾天將身前,打了個手勢,目中流露出幾分忌憚。
“你是何人?”
文凈含笑不語,鳳目輕輕瞇起。
有將領端起照妖鏡,對文凈道人照出一道金光。
光芒閃過,文凈背后現出一片圓鏡,其內現出一只只黑翅,其上金紋閃爍著微微亮光,看得眾天將頭皮發麻。
金鵬鳥持槍向前邁出半步,殺氣凌凌,定聲道:
“血海兇蚊!拿!”
“這位元帥可否通稟一聲,”文凈道人緩緩開口,一縷道韻流轉開來,讓金鵬鳥面色越發冷峻。